另一曲开端,听到猛打猛抽的迪斯科,一把推开对方,凶悍地扭解缆体,鞋跟要把楼板踢穿,仿佛只要这么狂舞掉全数精力,才气催动我持续流浪。我的脸――早已失掉芳华光彩的脸,只晓得及时行乐的笑,已经不会为任何人,也不会为本身流一滴泪了。
这么说,我是不想要这小孩?
没人应。她叫第二声时,我觉悟过来,这是上午我给本身取的名字,赶快起家,往屋里冲去。“聋子呀,这边走。”她让我脱掉布鞋,换上门后的塑料拖鞋,每双拖鞋,不但旧,并且脏得可疑。我踌躇了一秒钟,就换了。
“脱掉裤子,上那张床去躺好!”收钱的护士号令道。
在这段期间,只要手里有了几文钱,我就拿了洁净衣服,往浴室跑,去列队。仿佛是让我身上流过的水,冲走我要忘怀的事,让它们顺着水洞流进水沟,流入长江。
没了厨房,我家在堂屋用小煤炉烧饭。对门邻居程秃顶在往一个瓦罐浇水,瓦罐里堆了泥巴,有几株蒜苗,他嘴里念念有词,静坐运气。以后对我父亲说,那些蒜苗会生出延年益寿的花籽。
“没有。”我说。
还是那一条江,那一艘渡船,那些连缀叠嶂的山,那些苍白发着霉味的人,新一代工人顶了旧一代工人,糊口一点也没有窜改。
我仅与二姐保持偶尔的通信联络。她来信说,四姐夫德华死了,早晨肚子痛,发高烧,到南岸区病院,开刀觉得是阑尾炎,翻开才知是腹膜大面积传染,一开刀就没治了,死时很痛苦。
“你才十八岁。”他转头看着病历卡,摇着头说道。他提起笔想写字,想想又搁下笔,向我说了两个字。
诊室有门却大敞着,挂了块布帘,那块布本来红色,不知用了多少年,暗灰了,也没换。收支门帘都是女人,男人都守在走廊长凳上,或在过道里来回走着抽烟。布帘不时翻开,想往内里看的人能看得一清二楚:有三张病床在同时查抄,脱掉裤子的女病人躺倒在床上伸开腿,每个床前也没个屏遮挡,大抵感觉毛病操纵。
我很怕收到她的信,信里没有甚么好动静。她的信说大姐已回到山城,和阿谁高个男人住在一起。返来前大姐和前夫打了一架动了刀子,小女儿吓得上去挡驾,脸被前夫划了一刀,破了相。大姐痛哭数日,精力崩溃。前夫告她,说是因为她上门打斗,才导致他误伤了女儿。她被公安局抓去,在拘留所里关了两个月,出来后仍然原样。三哥有了个女儿,五哥和一个乡村女孩结了婚。
“你运气真好,看你模样诚恳,赶上龟儿子养的大夫表情好。”她的眉轻描淡画过,长得标致又擅打扮的女人到这里必然会不利。她说,每回大夫都要她出示单位证明,或者结婚证,每次她都要费尽脑汁弄张别的单位的证明。她说她已做过三次野生流产,她的男朋友不肯戴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