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怪他最后措置草率了。
“其二,是为夫君。”
现在再看,魏攸桐的出阁前后的行事,却像是换了小我。
傅煜仿佛不肯在此多待,闷声不吭地站了半晌,听内里动静远去,便也走了。
这会儿她腹中空荡,脑袋上又压着珠翠沉重的凤冠,浑身怠倦劳累,哪还能在乎这些?
攸桐从速收回目光,只当没闻声,将食盒搁在案上,开门见山。
――特别是她这类顶着狼籍申明嫁过来的。
无端叫人想起疆场烽火,浴血厮杀。
遂强忍着打起精力,脚步轻挪,端方慎重,规端方矩地拜了堂,在世人簇拥下赶往洞房。
杜鹤应了,入内半晌,才排闼而出,“将军请少夫人出来。”
结婚至今,这还是傅煜头一回当真地打量她――
杜鹤没见过攸桐,却认得她身边的周姑,见两人走来,便迎畴昔抱拳道:“少夫人!”
对攸桐而言,这已算不错了。
……
攸桐与他数番来往,只觉此人脾气难测,倒还算讲事理,稍收顾忌之心。
千里远嫁,她在傅家势单力孤, 所求的也只这一方清净六合罢了。经这番周折,面前得了清净,南楼也临时没了乌七八糟的事,充足她居住。但也算不上高枕无忧――以苏若兰的性子, 吃了这顿亏, 一定会善罢甘休, 防不堪防。
傅煜就跟耳边长着眼睛似的,目光远眺窗外,随口道:“看够了?”
傅煜当然心高气傲,倒是凭真本领养出的傲气,绝非蛮不讲理。
不过,结婚后几番打仗,面前的这位魏攸桐,言行举止可跟他先前探到的景象全然分歧。傅家手握军权,麾下颇多刺探动静的眼线,这些人做事松散谨慎,毫不是等闲被谎言蒙骗之人,当初递回那般动静,必是查实了的。
傅煜觑她,竟自勾了勾唇角,却没说话。
攸桐瞧得出来,自笑了笑,解释道:“畴前在都城时,幼年不懂事,也许有过如许的事,不过旧事已矣,既进了傅家,女儿家娇气的弊端就得收起来。毕竟,离家千里,寄人篱下,哪怕想娇气也没那本钱。”
这般亲将,必是傅煜格外信重之人,职级不低,本领也不小。
天井两侧皆是来道贺的来宾,男人峨冠博带,女人斑斓珠翠,尽是本地的高门贵户。模糊绰绰的脂粉熏香之间,傍晚微暖的风吹过来,竟异化着隔院宴席上的饭菜香气,酱香的肉、浓香的汤,攸桐嗅了两口,面前闪现出香喷喷的饭菜,只觉腹中饿得更短长了。
傅煜干脆半掩窗扇,侧身靠在长案上,颇带玩味地盯向攸桐。
那日他先入为主,懒得穷究,确切几乎冤枉她,被攸桐指出来,也不觉得忤。
初冬的齐州草木渐凋,满府的老柳银杏皆剩下枯枝,倒有几株老槐尚存几片霜冻后浓绿的叶,小旗号般孤零零飘在风中。绕过盘曲回廊,穿过一片凤尾森森的修篁,朱楼临风而立,描金窗扇,彩画梁栋,夏季里明朗敞亮。
恐怕等风波畴昔, 苏若兰洗心革面,在寿安堂认了错, 还是能留在府里的。
黛眉杏眼,雪腮嫩唇,肌肤养得极好,不施脂粉站在阳光下,也没半点瑕疵,唇色红嫩,眼波如水,天然妖娆姿势。那双眼睛极美,像是清澈的泉映照春光,神采奕奕,亦如美人图的点睛之笔,活泼灵动,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