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多吃点。”攸桐见她喜好,天然也欢畅。
姐弟俩尝了,傅澜音赞叹不断,“比煮的好吃!比上回的蟹肉圆子还好吃!”
傅煜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半晌,眼神微凝。
剑长五尺,刻薄沉重,那班驳陈迹像是无数鲜血染就叫人触目惊心。
仆妇往篦子加上炭,待锅里的汤沸腾时,攸桐迫不及待地丢块肉片出来。
夏嫂刀功好,肉片切得也薄,稍涮了会儿便能熟。
结婚至今,这还是傅煜头一回当真地打量她――
“哦?”这倒在傅煜料想以外,声音微抬,“为我?”
夏季阳光和暖,不似春光明丽温和,也不似春季灼目,暗澹淡的铺在他身上,刀削般的侧脸笼出点暗影,倒冲淡那股冷厉肃杀的气势,添些许夷易之感。只那身衣裳还是黑沉沉的,印着极浅的暗纹,布料稍觉粗糙,也不知是为深色耐脏,还是他本就酷喜这般色彩。
攸桐嘁了一声,命人将锅摆好,而后去厨房催夏嫂做最要紧的底料。
“虾滑。味道很好的。”攸桐只比他们大两岁,眉眼弯弯,傲视间神采照人。那虾滑脆嫩,不过半晌便已熟了,忙捞出来,略微蘸点料,入口爽利鲜美,的确人间至味!
遂拉着傅昭往南楼走,非要他亲身尝尝。
比起查探到的娇纵率性,现在她敛袖而立,神情安闲,不骄不躁,气韵委宛开阔。
锅里已有煮熟的肉和菜,春草帮两人夹到碗里,傅澜音尝过,脸上便暴露笑来。
这就算是承诺了。
暌违已久的甘旨,叫人吃得心花怒放,她大为对劲,又添旁的菜出来。
遂围桌而坐,自挑了喜好的菜涮着吃。
这便是怪他最后措置草率了。
经常循香味而来的傅澜音,和甚少露面的傅昭。
这话颇带自嘲,却无自苦之意。
杜鹤没见过攸桐,却认得她身边的周姑,见两人走来,便迎畴昔抱拳道:“少夫人!”
许婆婆上了年纪,怕太辣了受不住,取的是鸽子汤锅里的。春草馋嘴,瞧那辣锅里油水沸腾香气四溢,实在诱人,便挑了里头的肉来吃,谁知味道太重,被辣得跳脚,吸着舌头找温水来涮。
攸桐怕他俩受不住辣,遂调个平淡的,而后号召两人入坐尝尝。
傅昭扫了一眼,瞧着那两碟子生肉和鸭血鸭肠,皱了皱眉。
“其二,是为夫君。”
倒是傅昭学了点傅煜的弊端,筷子忍不住伸进锅里去,口中却说着“味道还行”。
一份送到住在西楼的傅澜音手里,算是为那日的事稍作弥补。
攸桐点头回礼,问道:“将军在内里么?”
茶白洒金的披风微晃,窈窕身影走远,青丝盘笼为髻,更见苗条婀娜。
“还行。”
到得南楼外,那香辣的气味儿愈发浓,傅澜音兴趣勃勃,进门便笑道:“二嫂又做好吃的呢?”
不过,结婚后几番打仗,面前的这位魏攸桐,言行举止可跟他先前探到的景象全然分歧。傅家手握军权,麾下颇多刺探动静的眼线,这些人做事松散谨慎,毫不是等闲被谎言蒙骗之人,当初递回那般动静,必是查实了的。
……
杜鹤应了,入内半晌,才排闼而出,“将军请少夫人出来。”
“涮肉么,谁没吃过!”傅昭嘴硬。
傅煜揣摩她这言语心机,那张夙来冷酷疏冷的脸上,竟自浮起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