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点头,因攸桐牵涉着都城里魏家的事,遂将后果简朴说了。
傅煜瞥他一眼,提示道:“她心有所属。”
“齐州要做的――”傅煜声音稍顿,神情隐晦,“厉兵、秣马。”
周姑本就行事端方,不偏不倚,先前碍着寿安堂没言语,现在便照实道来。
“挑衅是非, 烂嚼舌根。”攸桐瞥了苏若兰一眼,又轻描淡写隧道:“不听分拨。”
院中鸦雀无声,苏若兰跪在地上,虽双膝冰冷,身上额头,却不知何时排泄了精密的汗。
食盒漆红雕花,中间摆着四个碟子,糖烧小芋苗里琐细撒了松仁,软腐皮裹上核桃仁炸得酥黄,配上青笋、茭白,浇上麻油,像是外头酒楼的名菜素黄雀。别的两道,则是煮熟后拆成细丝再凉拌的辣煮鸡,及混了火腿爪、去骨猪肉爪和羊肉爪的煨三尖。中间配了碗牛肉羹,有荤有素,再加香喷喷的米饭,倒是丰厚。
这天底下,从金尊玉贵的天子,到粗茶淡饭的百姓,恐怕还没几小我尝过火锅的滋味。
当然不是了。
“将军,奴婢不敢!”苏若兰从速否定。她在傅家很多年, 晓得傅煜的脾气,这位爷胸怀弘愿, 最烦厌这些内宅琐事, 懒得理睬。加上傅家端方颇严, 儿孙都恭敬老夫人, 对申明狼籍的攸桐暗自轻视, 她才敢有恃无恐地偷懒欺负, 好趁着攸桐安身未稳之时,将气势压下去,回甲等老夫人给她开脸,便可平分秋色。
方才那断续的香气,到得桌边,也变得愈发浓香诱人。
此女当然曾有过不是,站在南楼少夫人的位子上,却也不坠身份。
遂正色道:“南边递来的动静,又有流民反叛,扰乱官府。不过此次成了气候,领头人是个老兵,十多年前以一己之力守住凉州,却因与主将反面,拖着半残的腿南下养伤,销声匿迹。现在他带着千余流民反叛,已攻陷抚州一带数座城池,收整了些兵马辎重,本地兵将力不能敌。”
傅德清统帅兵马,事件繁忙,偶尔跟儿子打趣一两句便罢,特地登门,天然是有要事。
傅煜则岿但是立,神采已是乌青,仿佛雕塑普通,脸上看不出半点神采。
攸桐了分开没多久,傅德清又健步走了过来,到了书房外,还是叫杜鹤去跟傅煜通禀了声,等杜鹤开门请他出来,才抬步而入。
若说傅煜进门时那一声“跪下”的厉斥是毫不包涵地揭开她寒微的身份,最后那满含肝火的抬脚,便如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将先前的万般胡想、得意,皆击得粉碎。
至于如何安身,思来想去,她善于又乐意的唯有一件事――吃食。
傅煜夙来矜持,行事亦端方刻薄,这书房里摆着满架珍籍和卷宗文书,为免虫蠹,平素只放些樟脑。傅煜偶尔留在府中不出门,晌午用饭时,也多是到内里的配房里,甚少将饭菜端到书房过。
在自鸣对劲好久后,她终是认识到,在傅煜眼里,她仍只是个寒微的丫环,连他的衣角都不能碰。傅煜说尊卑倒置、陪着魏氏进门,摆了然是给魏氏撑腰,让院中世人认清相互的身份。而周遭那些丫环仆妇,也都将前后情势瞧得清清楚楚,畏敬之余,不知心底里,正如何讽刺嗤笑于她。
攸桐解了心头大患,闲暇无事时,也考虑起后路来。
一刹时,错怪曲解的难堪、被蒙蔽欺瞒的肝火,皆澎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