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剩婆媳两人,老夫人气得浑身乱颤,沈氏担忧焦灼。
“就说这家声废弛的女人不能要!现在闹出这事,当真是家门不幸!”她又气又恨,老眼中滚出两行浊泪,扶着沈氏的手就抱怨,“当时他兄弟俩商讨娶魏家女,我就不肯,为着大事才点了头。我们傅家满门男丁,有多少死在疆场,我都晓得。这家业来得不轻易,以是他们外头的事,我没乱插手,凭他们安排去了。”
……
沈氏忙使眼色叫金灯和苏若兰出去。
“有甚么不敢的!”老夫人没了耐烦,“你何时学的这啰嗦模样!”
“老夫人叫你呢!”又有人提示。
老夫人两眼直堕泪,“那魏氏在都城里是个甚么名声,做出为情他杀的事,沦为笑柄,谁情愿娶?他们娶给修平,我没难堪她,已很驯良了吧?可你瞧她!你瞧她!修平这些年出世入死,受了多少的苦,才有本日这点威望,她怎就不晓得谅解。这才嫁过来几天,就一门心机地往外钻,丢脸都丢到外头去了!”
自打田氏过世后,府里后宅的事件都是由老夫人和长房的沈氏一道打理。傅家位尊齐州,又统辖周遭数州兵马,年关里情面来往最是庞大,虽还没到腊月,齐州表里有头脸的人家,便陆连续续地送来了年节摆酒的请柬和诸般贺礼,到了年根,恐怕会更忙。
苏若兰遂将那日的景象一字不漏地说给两人听。
老夫人被尊奉惯了,内心不满,感觉为攸桐重惩贴身丫环实在不值得,听了劝言,便点头应允,将苏若兰调回屋里来服侍。
“昨儿德明说,都城里那位的龙体是愈来愈不好了,整日召太医在旁候着,没准儿哪天就得变天。媳妇按着往年送往都城的礼又添了一份,筹算叫人早点出发送畴昔,母亲您瞧瞧。”
“她又折腾些甚么事!”
苏若兰如梦初醒似的,神情恍然,“甚么?”
“奴婢刚才是闻声老夫人提起二少夫人,想着别的事,出了神才没闻声的,请老夫人恕罪。”苏若兰面露惶恐,声音都因严峻而短促不问。
“是……前几天的事。”
进了十一月,傅家垂垂繁忙起来。
“奴婢……奴婢……”苏若兰嗫嚅了两下,才低头道:“奴婢不敢说。”
她若真的事事服从,岂不是掉寿安堂的身份么?
老夫人厉声责问,身边没人,几近是朝沈氏生机了。
外头贴身大丫环闻声这大声叫喊,猜得是出了事,忙着去叫人。
苏若兰愈发惶恐,却尽管瞧着周遭的丫环,一副有磨难言的模样。
“关于魏氏的?”
老夫人最不喜这般遇事就慌了神的,又听她提起攸桐,愈发不悦。
好轻易等数落累了,沈氏才道:“老夫人白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她俩的话当然可托,也再该问清楚……”
中间沈氏瞧见,便道:“也许是有不便利说的,母亲,不如叫旁人先退出去?”不等老夫人说话,苏若兰便先忙着点头,满脸感激,老夫人对这行事恭敬乖觉的儿媳倒还算不错,遂摆摆手,等世人都出去了,才沉声道:“究竟如何回事?”
这话倒是合老夫人的意。
苏若兰听出话音儿,哪敢顶撞,恭敬灵巧地认错,听她斥责经验。
因夏季天短,老夫人这阵子繁忙,便免了女眷们凌晨问安的端方。
她表忠心般扣头顿首,罗汉榻上,老夫人却已气得神采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