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手握兵权,雄踞一方,明面上跟朝臣来往甚少,傅德明暗里来往的,也是几位不起眼的朝臣,能瞧天子的眼色意向、通报些动静,却不会太张扬的。余下的,便是几位不在中枢的故交旧友。
丫环听明白后去了,老夫人收回目光时,偶然间便瞥见了苏若兰,木头人似的呆站在那边,脸上神情古怪,似在入迷。因想起南楼另有些压箱底的东西,傅煜不常用,放着白便宜了魏氏,不如提点周姑一声,送去魏家充数,遂道:“若兰,你过来。”
遂将苏若兰降了两等,摆明尊卑有序的端方,停歇此事。
“关于魏氏的?”
“这类丑事,如何问?莫非去秦家登门找秦二公子,问魏氏有没有勾引他?那不是拿着家丑往外杨,叫人看笑话吗!”
老夫人听了,桩桩件件都跟苏若兰的说辞对得上,气得两眼一翻,差点没昏迷畴昔。
“另有一件。那魏家……”
她若真的事事服从,岂不是掉寿安堂的身份么?
沈氏忙使眼色叫金灯和苏若兰出去。
“儿媳明白,明白。”沈氏挤出点泪花。
苏若兰如梦初醒似的,神情恍然,“甚么?”
说着,便将粗拟的礼单递给老夫人。
苏若兰遂将那日的景象一字不漏地说给两人听。
老夫人听了,脸上的笑也收敛起来,“当初为修平提亲时,阵仗不小,这些礼,有些心知肚明就好,有些确切摆给外人看的。我们这儿天高天子远,都城里却有很多人盯着,若太冷淡薄弱,不免叫人犯嘀咕,胡乱测度。”
她那张脸拉得三尺长,咬牙切齿道:“去,把魏氏叫来!”
老夫人被尊奉惯了,内心不满,感觉为攸桐重惩贴身丫环实在不值得,听了劝言,便点头应允,将苏若兰调回屋里来服侍。
好半天,傅老夫人才缓过劲来,脸上跟腊月寒冰冻过似的。
“是……前几天的事。”
苏若兰跪得愈发恭敬,噤若寒蝉。
半晌后,见老夫人和缓了点,才道:“那就叫魏氏来问问,如果曲解,也别冤枉她。如果真的,就该管束,哪能您在这儿气坏身子,她在南楼清闲安闲呢?”
老夫人瞧罢,因不知傅煜有没有筹算带魏氏回门,想叫人去问问,昂首叮咛。
“就说这家声废弛的女人不能要!现在闹出这事,当真是家门不幸!”她又气又恨,老眼中滚出两行浊泪,扶着沈氏的手就抱怨,“当时他兄弟俩商讨娶魏家女,我就不肯,为着大事才点了头。我们傅家满门男丁,有多少死在疆场,我都晓得。这家业来得不轻易,以是他们外头的事,我没乱插手,凭他们安排去了。”
中间沈氏瞧见,便道:“也许是有不便利说的,母亲,不如叫旁人先退出去?”不等老夫人说话,苏若兰便先忙着点头,满脸感激,老夫人对这行事恭敬乖觉的儿媳倒还算不错,遂摆摆手,等世人都出去了,才沉声道:“究竟如何回事?”
“恰是如许才要说!”老夫人气得语声儿都颤抖起来,“作孽,真是作孽!”
“究竟何事!”老夫人闻声关乎名声,愈发上心。
……
老夫人两眼直堕泪,“那魏氏在都城里是个甚么名声,做出为情他杀的事,沦为笑柄,谁情愿娶?他们娶给修平,我没难堪她,已很驯良了吧?可你瞧她!你瞧她!修平这些年出世入死,受了多少的苦,才有本日这点威望,她怎就不晓得谅解。这才嫁过来几天,就一门心机地往外钻,丢脸都丢到外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