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澜音对攸桐的好感已极深,平常暗里相处,偶尔也打趣玩弄,现在见二哥在场,便带了点打趣的心机,说要先去催傅昭迎客,蹦蹦跳跳几下,便先跑到前面。她身边的仆妇丫环也都忙跟畴昔,呼啦啦走得干清干净。
攸桐出门不惯被人簇拥,就只春草随行,外加仆妇掌灯。现在没了春草,那仆妇畏敬傅煜,尽管埋头在前面挑着灯笼,身边就孤零零起来。
残羹残羹中间,就只剩攸桐和春草站着,已然穿戴整齐,拿着他御寒的大氅等他。
傅煜应着,将他扛到榻上,帮着剥了外套才出来。
傅煜年长,气度沉稳,龙凤胎恶劣未脱、笑意憨然,儿媳则娇美委宛。
伉俪俩一起无言,到得夕阳斋四周,傅煜才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
自打那晚攸桐说等着分开后, 伉俪俩还是头回会面。
傅德清已然风俗了如许冷僻的除夕,冒着北风返来,听闻寿安堂已经歇下,本筹算喝壶酒就睡。谁知进了院门,就见里头灯火透明,纱窗里人影乱动,笑语模糊。进了屋,就见厅里的桌上摆满碗盏,傅煜翘着条腿,甚是懒惰的姿式,中间攸桐带着姐弟俩猜谜赢东西吃。
“唔。”攸桐有点拖累豪杰的惭愧感,低声道:“多谢将军。”
田氏病故,傅晖早丧,他的遗孀也长年住在寺里甚少回府,可贵他们父子聚得齐备,若要凑个团聚热烈,她何必用心给人添堵?
傅澜音已然到了跟前,笑嘻嘻地号召,“二哥,你们可算返来了!”
傅煜瞧见,目光微微停驻,将那眉眼打量。
“好。”傅煜有点不测。
直守到丑时将尽,才撑不住困意散了。
“你也去吗?”他问。
“集市上卖的能有多少,左不过就那些。”
廊下夜风吹得灯笼乱晃,攸桐套了身象牙白的披风,上头绣了缠枝盛放的瑞香,彩线之间掺杂了银丝, 灯笼映照下,模糊流光。今晚除夕, 她特地装点过,轻描黛眉, 唇点薄丹, 眼眸傲视生彩, 两颊被酒意烘出晕红,却像是染了淡淡胭脂,鲜衣丽服烘托下,容色鲜艳。
“女人放心。”春草见攸桐点头,没再担搁,忙回南楼。
攸桐听了莞尔,“就只这些吗?”
忙活一阵,待酒热好时,傅德清也踏着北风返来了。
如许的热烈, 跟他往年戍边时虎帐里的迥然分歧。
那一瞬,傅德清油然生出种暌违数年的团聚热烈之感。
他平时沉着慎重, 不喜喧闹,穿过满城团聚的氛围走来,却颇神驰那锦屏围暖,明烛灯影的场景。进府后先往夕阳斋去了一趟,见傅德清尚未返来,便直奔祖母住处, 谁知半途就遇见了攸桐和傅澜音。
说完了,后知后觉地明白傅煜那言下之意,暗自点头发笑——她确切筹算偏安一隅,不去招惹内宅的是非,等着今后机会成熟了分开,但那并非全然置身事外、撇得干清干净。傅澜音待她好,傅德清也为人刻薄,不像老夫民气存成见不满。
傅煜那里晓得这些心机,隔了披风搭在她肩上,只觉荏弱不幸,内心又颇别扭。
灯红烛暖,有姐弟俩逗乐,一家子其乐融融。
女色当然动听心神,比之猛虎如何?
“没。”又是最后的吝于言辞。
傅煜则一副大爷的模样,靠在铺了锦罽的方椅里,先取几样热乎的糕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