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刺里,傅煜俄然伸手,紧紧握住她胳膊,往回轻拖。
……
攸桐“哦”了声,感觉这回应是将他获咎惨了,猜想傅煜临时一定情愿让旁人看出马脚,便决定待会悄无声气地把称呼再改归去,免得再伤他的脸面。
傅煜沉眉,鼻孔里似是哼了一声。
攸桐出门不惯被人簇拥,就只春草随行,外加仆妇掌灯。现在没了春草,那仆妇畏敬傅煜,尽管埋头在前面挑着灯笼,身边就孤零零起来。
“唔。”攸桐有点拖累豪杰的惭愧感,低声道:“多谢将军。”
屋内里吵吵嚷嚷,傅澜音正兴趣昂扬地搜刮傅昭藏着的吃食,傅昭嘴里抱怨着,却也没禁止,乃至还给姐姐搭把手,把东西装入盘中。等春草将几个食盒送来后,攸桐便跟傅澜音姐弟一道筹措着摆上杯盏。
但是便是如许动听的她,那晚曾说偶然久留在傅家,等着他和离或是休妻。
残羹残羹中间,就只剩攸桐和春草站着,已然穿戴整齐,拿着他御寒的大氅等他。
攸桐本来猜想傅煜会随便寻个由头,傲然去两书阁,那般一问,不过是怕氛围太萧瑟,客气罢了。哪料他没筹算去独宿?惊诧之下,一时不知说甚么,便听傅煜续道:“免得你醉后摔着,父亲转头怪我忽视。”
“没。”又是最后的吝于言辞。
攸桐不假思考,“既是守岁,我为何不去?”
傅煜心中自哂,待攸桐和春草出来,便道:“去南楼。”
这会儿子时过半,内里此起彼伏的爆仗声模糊传来,月移影动,已是新的一岁。
出府以后,她筹算跟谁?
傅煜瞧见,目光微微停驻,将那眉眼打量。
傅澜音大喜,当即催促春草,“春草姐姐你快去,多取几样,可别藏私啊。”
那一瞬,傅德清油然生出种暌违数年的团聚热烈之感。
攸桐用饭时喝了点酒,被冷风吹得微微上头,脑袋里有点轻飘飘的。
这动机腾起时,傅煜内心微惊,旋即挪开目光,闷不作声地走至门外。
她抬眼望过来,耳畔滴珠微晃,鬓边金凤衔珠,姿色鲜艳动听。
那归去两书阁,傅煜躲在屋里用饭的事情傅德清还记得。当时他就对南楼的小厨房有了点印象,现在尝过几味凉菜,更是赞不断口,让傅煜得空时多去尝尝,免得在两书阁里满心只要军务,食不知味。
那声音被酒泡过,也是柔嫩的。
“是吗。”傅德清瞧着桌上有拌的笋丝,搛着尝了一口。
他平时沉着慎重, 不喜喧闹,穿过满城团聚的氛围走来,却颇神驰那锦屏围暖,明烛灯影的场景。进府后先往夕阳斋去了一趟,见傅德清尚未返来,便直奔祖母住处, 谁知半途就遇见了攸桐和傅澜音。
灯烛渐黯,漏深人静,她盈盈而立,柔白的脸颊染了醉红,向来清澈如春日山泉的眸子里也添了些昏黄醉意,眉梢眼角,愈添委宛妖娆的风情。眼波不似平常收敛沉寂,反倒有点懵懂勾人。乃至嘴唇仿佛都愈发红嫩柔嫩,昏黄烛光下,肌肤跟细瓷似的吹弹可破,不见半点瑕疵。
“妙极妙极,二嫂那儿的糕点最好吃了!”
廊下夜风吹得灯笼乱晃,攸桐套了身象牙白的披风,上头绣了缠枝盛放的瑞香,彩线之间掺杂了银丝, 灯笼映照下,模糊流光。今晚除夕, 她特地装点过,轻描黛眉, 唇点薄丹, 眼眸傲视生彩, 两颊被酒意烘出晕红,却像是染了淡淡胭脂,鲜衣丽服烘托下,容色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