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如鲠在喉,无言可对。伸手将顾辰从树上拉下来,便往西北芙蓉苑中去。叮嘱月浓,“一会儿你在外头守着。”
她真想翻个白眼将他提溜起来扔到屋檐前面,“要不然我抱你出去?”
顾辰提剑在手,飞身而出,颠末月浓时吃紧喊道:“你留下庇护七爷,我去追贼。”
“春季还没过完呢顾大人,哪来的秋后?”
“呵――”黑暗中传来一声冷嘲蔑笑。俄然间灯又亮,只剩炕床上一盏烛火,微微亮光映出横道在床边的少女,已经炕桌旁垂首轻笑的翩翩公子。
越是无求,越是伤害。
亦不等他踌躇踟躇,略略哈腰右手穿过他膝弯,再挺身马上将他横抱在怀,百余斤的大男人横在双臂之间,却未能在她脸上找到难堪之色。
月浓忿忿道:“打女人?真不是东西!”
“我们就不能从正门走么?”
周恕的魂落了地,心却不能安。顾云山是多么人物,他远在蓟州亦能如雷贯耳。提起顾云山,非论黑的白的,总归是要抖三抖,“大人驾临舍间,周某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他刚强地背过身去,不看她,“你学两声鸡叫。”
任她去探那人脉搏,再查他伤口,过后说:“死了,刀入腹,肝肾都破了。”
“七爷!”
一滴汗,自周恕的发际落向顾辰的刀,吧嗒――
本觉得他必定回绝,谁晓得此人一脸严厉地点头,“也好!”
顾云山侧让一步,仿佛底子没瞧见周恕身上松垮垮中衣。“周员外与孙大人这些年来往很多,情分颇深,现在出了这等事,想来周员外内心也不好过。”
入夜翻墙,月浓心藏迷惑不吐不快,“顾大人,我有话要说。”
月浓笑弯了腰,眉眼鲜艳如花开。捂着嘴忙点头,“心疼,心疼一朵娇花落泥尘。”
顾云山懒得再听他俩发傻,“闲事要紧,周恕人呢?”
顾云山摔碎了屁股,落在地上愁眉苦脸忍痛。一手向后撑住上身,皱眉低呵道:“你另有脸笑?老爷摔了你不心疼啊?”
两人藏在后院角落里,月浓问:“往哪走?”
“为甚么啊?”
“噢――可这也太小了……”
她却也不计算,搭了他的手,眼波如泠光微闪,“都说术业有专攻,老爷吃得秤砣那么重,何必来爬墙?”
“七爷如何的?”
“好嘛,守就守嘛,凶甚么凶啊。”
“大人……但说无妨。”
她悄悄松松抱他就当拎小鸡,抬脚在墙上借一处力,瞬息间已跃太高墙落在院中。
“别吵啦。”树影中俄然闪出一道人影,是顾辰抱着剑倒挂在树干上,蝙蝠一样稳稳铛铛,“公鸡咯咯咯,母鸡咕咕咕,小羊咩咩咩,小狗汪汪汪……”
月浓退后一步,双手环胸,偏看他蹬到几时。没多久就听噗通一声,秤砣落地。她没能忍住,捂着嘴闷声笑。
月浓紧贴在顾云山身后说:“白日里不是已经问出成果来了么?”
顾云山哈腰咳嗽,缓过劲来问:“此人是谁?”
月浓没耐烦,抓起他后领探身一跃,三两步已至周府大门。朱红的大门,两端麒麟瑞兽之间趴着个血淋淋的男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喊说:“鬼,厉鬼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