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叫唤声由远及近,本来是跟着顾辰一并追出去的仆人满面错愕地折返来,喘着气跑上前,“大少爷没了。”
“闭嘴!”他气急,心肝脾肺肾十足搅成一团,钝痛。“老爷的事你少管。”
“好嘛,那我不说了。你们吵吧,持续。”她摊手,表示置身事外。
“如何不能?我但是个冷血杀人魔,人称江北血手京师魔头江湖第一毒师——”
第十六章活埋(十四)
他的脸变得太快,一时一个模样,难以捉摸。
顾云山却不管他是心如死灰还是哀思欲绝,只冷冷道:“内堂说话。”上对下的口气,颐指气使,不容半点推却。
鸡同鸭讲,话题没能再进一步。
远远已经闻声哭声,似女人锋利的指甲划破沉寂夜空。周府的女眷都醒了,老长幼少都赶到前厅来,非论你至心冒充,都得在这一刻哭得身心俱碎才算过关。
月浓猎奇地察看他,蹙眉问:“大人,你是不是病了?如何又脸红?耳根都要熟透,能做爆炒猪耳朵啦。”
顾云山道:“跟丢了?”
顾云山轻笑,“这事听着倒像是孙淮那狗东西干得出来的。”
凶手如若要杀周大少,一起上花街柳巷七弯八拐有的是时候动手,全然不必比及周府门前再拔刀。除非他本就暗藏在周府,目睹顾云山献身,此夜以后周府必然设伏,便再无机遇动手,不如先掳走了周大少以图后计。途中不料有顾辰半路杀出,凶手才不得不在路上堵截周大少咽喉,此中一刀浅一刀深,应是情急之作,与他技艺不符。
顾云山向后翻滚,堪堪躲过这一剑,来人起势再追,他避无可避,眼看这一剑就要当胸而入,这一刻脑中空缺,约莫只剩一个动机——这世上美人美食何其多,他竟只享用过美食一件,人生二十载萧瑟多少多情客,真真暴殄天物。
“太吵——”他甩了甩脑袋,诡计把杂声赶出耳道,但是寂然无用,他攒着肝火,俄然一声大吼,“吵死了!”
萧逸摸索道:“那该如何是好?”
路上遇见周府仆人,担着门板把横尸街头的周大少抬回府内。
“甚么?”
话至此,院外顿生喧闹,萧逸领人前来,恰赶上憋了一肚子火的顾辰,这一时电光火石,两人一起吵吵嚷嚷到内堂,把顾云山烦得低头揉眉心。月浓歪在椅上,喝着热茶,劝说:“再吵,大家都毒哑。”
“没有但是。”
月浓不明以是,说话单凭赋性,安抚他,“你别怕,我庇护你呢。”
周恕此时终究慌镇静张跟出来,一件外袍也没来得及裹,径直奔向倾斜的马车,前后搜索却没找到宝贝儿子,落下连续茫然,视野在月浓与顾云山之间来回逡巡,却不知究竟该找谁求救。
周恕拖着残躯病体跟上,周夫人要劝,却让他抬手止住,恭恭敬敬跟着这位夜访奥秘客转入内堂。连宗子身后遗容都未曾见,万事要以彼苍大老爷的叮咛为先。
顾云山抬手支着太阳穴,并不再提被凶名片杀之事,再闭着眼问萧逸,疲累至极,“人都派出去了?”
他回望她,似笑非笑,“阿辰说得对,月浓呆呆呆呆头鹅。”
稍顿,顾云山问周府仆人,“方才追出去的少年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