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如若要杀周大少,一起上花街柳巷七弯八拐有的是时候动手,全然不必比及周府门前再拔刀。除非他本就暗藏在周府,目睹顾云山献身,此夜以后周府必然设伏,便再无机遇动手,不如先掳走了周大少以图后计。途中不料有顾辰半路杀出,凶手才不得不在路上堵截周大少咽喉,此中一刀浅一刀深,应是情急之作,与他技艺不符。
“没瞧见,风一样飞出去,小的底子没看清。”
“噢——”她没体例,只得应了,眼看他孤身一人走进阴沉沉夜空,转眼之间已不见踪迹。
贰心中落定拍了拍灰站起家来,看着她芳华正浓的面孔,迷惑她究竟练了多少年工夫,方才与妙手颤抖,竟还能面不红心不跳的与他打趣,倒也对她生出些许佩服之情,但很快在被称作“一颗球”后碎成齑粉。他接过灯笼,问说:“你如何来了?不是让你看着周恕吗?”
那人不答,风更加冷,夜空下他手腕翻转,雪亮刀锋闪过面前,直直追命而来。
轰然一阵哭闹,似潮流扑向峭壁。顾云山耳中长鸣不辨方向,向前迈一步,竟然歪倾斜斜往地上扑,好歹月浓手快,一把接住他,捏着肩膀晃两下,总算复苏。
“闭嘴!”他气急,心肝脾肺肾十足搅成一团,钝痛。“老爷的事你少管。”
月浓捡起地上的纸灯笼走向顾云山,“顾大人,你如何像颗球似的满地滚来滚去?”
他慌了神,手内心沁出汗,莫名严峻。
她从仆人手底下顺来一根长棍,百无聊赖地盯着周恕,等候他茫然无措的眼睛里落出一滴浑浊的泪。
静,听得见风过耳,针尖落地。
他的脸变得太快,一时一个模样,难以捉摸。
忽而风来,沙土迷了他的眼。视野一片恍惚,模糊约约似有人来,脚步极轻,方向难辨。
她理直气壮,“你此人记性如何如许差,我不是才说过要庇护你的嘛。周恕是死是活跟我有甚么干系?我尽管你。”
“是谁?”
“大少爷横在路上,主子赶到之时,已经没气儿了。”
他回望她,似笑非笑,“阿辰说得对,月浓呆呆呆呆头鹅。”
他扶着月浓,渐渐往回走,口中呢喃着,“这混蛋借来天大个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动手。”
欲坦开阔荡赴鬼域,却终究没能如愿。兵器相接之声铿锵在耳前,他偷偷展开一只眼,看少女一根木棍舞得虎虎生威。黑衣人的刀,快如闪电,她的小木棍却如疾风,数十招畴昔,黑衣人败绩已露,连退几步再看跌落在地的顾云山一眼,带着不忿回身登云而去。
顾云山气呼呼往回走,头也不回地说:“我欺负谁?你吗?老爷我有病啊每天绞尽脑汁就为折腾你?你觉得你是谁?”
周恕道:“草民这辈子谨小慎微,银钱上计算些罢了,碰上性命官司,都是能避则避。这么些年,也就原山矿难那一回,死了人,一分钱没给,反判他诬告连坐。”
第十六章活埋(十四)
“但是……”
他眉心凝重,叮咛仆人,“去县衙告诉萧主簿,点齐人马封城搜山。至于你……”他转向面庞灰败的周恕,“诚恳呆着,一步也不准离,转头再细心审你!”
鸡同鸭讲,话题没能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