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点点头,“你量力而行。”
鲜血降落在地上的声音如此清楚,几近是韩玉山上的钟声,振聋发聩。
傅启年吐洁净了,一脸煞白,跌跌撞撞地走到顾云山身边,拉扯他,“走,从速走。”
他惊骇,瑟瑟颤栗,两股颤颤,锁链的响动如同催命符,吵嘴无常自地府追着声响而来,眼看就已经站在背后――
顾云山指派高放,“去――帮着喜福把小侯爷……敛了吧……”高放称得上安静,或是在大理寺待得久了,连吃人都是常见事,更不要提分尸,报上来的案子十有□□如此,见怪不怪。
他深呼吸,从她纤瘦的肩膀上分开,仓促抹一把脸,抹开满脸鲜血,也抹出眼底通红。他浑身染血,眼带杀气,更像是幕后真凶,杀人如麻。
她沉着地一根一根掰开杨昭的手指头,对地上的内脏与残肢视若无睹,比及最后一根指头松开,杨昭五根手指几近都被折断。她昂首看他,笑了笑说:“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顾云山却回到老松树下,仰着脖子,想了个绝妙体例。
“是该搜一搜。”
铁索停了,顾云山终究展开眼,瞥见本身右臂上挂着半个无头人,他腹中空空,以一个乞讨或挽留的姿式,拉住他――
顾云山沉吟道:“既然在石门放火,他便走不远。”
月浓觉着这姿势不大好,于她而言……有损闺誉,“你哭啦?”
半个身子没了,怎奈还连着筋。杨昭的左手还剩三分力,紧紧挂在顾云山右臂上,浑身高低仅余一颗脑袋还稳妥,撕不开?不要紧,皮肉从脖颈处便断了,剩下哆颤抖嗦半张人皮,像是撕得碎碎的布,还挂着筋脉同碎肉,一道滴滴答答流着血。
“咳咳咳……”月浓被熏得难受,细看之下才发觉,无声无息之间石门处渐渐向密室内灌入浓烟,很快将视野可达之处降到最低。彭涛喊一声“不好!”当即捂开口鼻便往出口去,顾云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月浓提住后领一跃而起,转眼之间已然掠出石门,令他根本来不及看清起火点。再闲逛一小会儿,人就已经杵在岛主寝室,看着入口处滋滋往外冒烟。月浓在他身边,脸不红气不喘,活脱脱一个绝世妙手独孤求败。
但哪顾得上耻辱?他绷直了往前爬,咬紧了后槽牙拉住顾云山――拉住他拯救的拯救稻草。一双眼瞪到极致,眼白上蛛网普通的都是血丝,又如藤蔓疯长,很快遮住他全部眸子,将他面前都染成了血。
“搜岛?”
“老练吗?”他闷着头,问她。
“我不想去,我想歇个午觉。”
最后一个被扔出来的是喜福,傻呆呆滚了一圈滚到彭涛脚底下,趴在波斯地毯上抽泣,不肯起。
可骇的是这妙手仍不自知,摆出个小丫头模样歪着脑袋打量他,犹踌躇豫问:“傅大人还在里头呢,要不我去拉他一把?”
久久,无人产生。
似恶梦惊醒,他惶惑然回过甚,带着浑身血鹄立在她眼底,仿佛从天国攀爬至人间,脚下是滚滚血海,背后是凶灵恶兽。
他救不了,都是泥菩萨过江,谁救得了谁?
“哭个屁!”他恶狠狠像个索债鬼。
顾云山偷眼瞄月浓,见她正揉着眼睛掉泪,被烟气熏得好生不幸,便号召她去外头散一散,过后才答彭涛,“走得太快,彭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