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止住,顾云山挪开沾满血的白帕,暴露猩红满布的鼻头人中,咧嘴笑,傻得一塌胡涂。不幸他不自知,还觉着风骚萧洒人间难觅,一伸手揽住傅启年肩膀,“我们兄弟,打个筹议。”
破锣嗓子破音,害得月浓捂住耳,不自发后仰。
一入口呸呸呸,都是狗屎、狗屎!
她一走,夏夜的虫也销声匿迹。身边实在过分温馨,温馨得让民气生难过。连傅启年也感喟,“你这个模样,迟早要悔怨。”
“我先杀光你们,再去救我爹出来,远走高飞。”
“必然是七爷你。”顾辰道,“七爷是每天都要用饭的。”
唉,臭不要脸,恶心,呸!
迅雷不及掩耳,只闻声顾云山哎哟一声,又挨了一拳,再睁眼月浓已然稳稳铛铛坐回原处,毫不在乎地回说:“这下有个更大的委曲了,是不是好可贵?”
谁气人?清楚是她快把老爷气死!可爱他有口不能言,有脑不能思,满心满眼都在设想——
哎?出水了?
门开,妙手过招仅在斯须之间。一段轻柔的纱勾着他,转圈转圈转圈,终究淹没在重重深海当中。他扑腾着想要游出水面,却被死死按住转动不得,眼看就要淹死在湛蓝深海——
她提起脚,将袜子绣鞋都穿上,没了大好风景,顾云山心灰意冷,趴在地上眸子都不转一下。
放下碗筷就要落泪,罢了罢了,人生活着不称意,总归要低头。
月浓不在,顾云山更加硬气,说大话不必多想,“谁悔怨还不必然!”
到这时候,她才绕开屏风走过来。或是因情急,鞋也来不及穿,一双细白如玉的小脚湿哒哒滴着水,骨细肉匀,莹莹得空,他虽气着,但对着她一双脚竟也说不出一句不入耳的话。
她定睛看,本来是那对代价连城的鸳鸯刀。
他的确要跳脚,捂着鼻子兜着鼻血带着哭腔,“打了我还要我报歉?有没有天理?”
但是她减轻语气诚心道:“我说了要计算就必须计算。”
月浓提点他,“你骂了我,就该跟我报歉。顺带另有他——”指的是一旁看热烈也看得心轰动魄的傅启年。
“呵,恐吓人谁不会?”
他尚在无知当中,扶着木桶边沿一个劲喘气,身上还缠着一件青色的蝉翼似的纱罩,萦缭绕绕如有若无皆是女儿香。
气啊,他阿谁气,气得要落泪,恨不能抹开颜面趴在桌上大哭一场。
哼,老虎不发威,真当他好欺负?
月浓刀一横,“我这辈子也没见过你这么嘴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