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所余五人,不由暗自吞唾,喏喏不再多言。
“还不是因着胥庄主早同那宣家兄弟订了存亡文书?”宋又谷折扇一开,阴阳怪气,“你这滑头,混迹江湖光阴非短,难不成便不知江湖行走,自矫绳墨;进退周旋,咸有端方?你所说的天经地义,抵不过武林的行规道矩。如若违背,难道害了胥庄主一世英名?”话音方落,宋又谷定睛瞧了瞧胥留留,见其妆乱泪残,两目通红,这便谨慎攒了眉眼,暗里更添了顾恤之意。
“我虽不在江湖,却也略知异教恶名。明日便是先考头七,祝兄此言,也不怕父亲回魂,寻了你好生论论是非、评评善恶?”
“既得母归期,心中大欢乐。既失母响迹,面上常戚戚。”闻人战俏脸一扬,点头晃脑将那宣白墨之言复述一回,候了半刻,目睑一紧,蓦地喝道:“这两句说话……但是……但是暗合大欢乐宫?”
胥家兄妹对视半刻,俱是摇了摇眉。
五鹿浑轻咳一声,倒似充耳不闻宋又谷说话,一濡口唇,轻柔自道:“庄奴倒也说过,自三月前一别,再未见那宣家兄弟来过山庄。”
五鹿浑细细揣摩半刻,两臂一抱,自言自语道:“人必自揣,武林中人尤甚。皆因若无自知,怕是斯须便得送命。既经前战,那兄弟二人当知斤两,怎得不过数月,便要再战,还非得齐齐赌上命去?”
五鹿老将两肩一开,掩口打个呵欠,又再细细深思一刻,唇角一勾,抬声便道:“胥庄主同知名剑客决斗,怎得非要提那异教暗往宝象寺挑衅害命之事?言辞当中,几度提及大欢乐宫。倒也不知,那宝象恶事,是真是假,怎得何尝自鱼悟老儿那处探得半分动静?”
两今后。
胥留留一听,举袂遮了半面,暗将泪眼一揩,虚虚起家,哑声应道:“祝大哥但是感觉,家父同宣家兄弟,似有隐蔽;战前说话,埋没深意?”
一时之间,讹言沸腾。
胥垂垂闻听此言,倒似未辨出五鹿浑深意,剑眉一抬,两掌一攒,哀怨应道:“同父亲对阵那二人,早前我便见过。初来山庄,父亲便好食好喝接待,何尝有半分怠慢了去。惜得这世道,便是‘我敬你一尺,你反迫我一丈’。如果那日庄上决斗,父亲拿出些威势压他,轻则卸了那二人手脚,重则取了那二人道命,也不会……也不会予了恶人机遇,反将父亲性命夺了去!”
“杀人偿命,负债还钱。这本天经地义,怎得胥大侠反要背道而驰,不该天理?”闻人战一时口快,脆声驳道。
“这江湖,民气叵测。一旦有人无流行浪,总归有言空穴来风。”宋又谷哼笑半晌,折扇大展,佯往四下扇个几次,又再独自挖苦道:“那二人愈是这般遮粉饰盖,便愈可令些个恶毒小人捕风捉影、添油加酱不是?”
鱼悟眼目一阖,鼻息渐重。思忖再三,不由摇眉苦笑,“如此说来,那日命人将动静用心漏于胥子思,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本身的脚。”话音方落,其独自吃吃笑出声来。
胥垂垂哼笑两声,颊上泛白,不待诸人反应,抬掌便将桌边茶盏往地上一扫,后则起家,怫然负手,直冲胥留留颤声喝道:“留留,且瞧瞧你领来这帮子狐朋狗友……”一语未尽,胥垂垂抬掌挨个指导四下余人,指尖隔空方移到宋又谷头上,却又立时一缩,讪讪罢手,抿唇吐纳个两回,撂下一句“少陪”,放脚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