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不当这么说。为善积善,有求必应,乃是老爷遗训。锦儿孝义,自当恪守传承。”
大夫人闻声一顿,尚未启口,座下一年纪较小的夫人已是啧啧两声,快嘴快舌策应道:“苏城外那座宝继庵,早早放言,说是内有一姑子坐化成佛,欲行升天大典,请我等信众前去礼拜。我等去是去了,岂会料得,香台所拜,那里是甚端坐圆寂的肉身活佛,清楚是具鲜血淋淋的冤死尸首!”
五鹿老吃吃轻笑,候得半晌,倾身向前,悠悠调笑道:“兄长,刚才,你但是唤过栾栾名字。你我兄弟,自小多是形影不离,灼艾分痛,手足之情何笃。只是,栾栾惶恐,竟不知棠棣之切已到了这般眠思胡想境地!”
五鹿浑见状,缓缓摇了摇眉,目睑一阖一张,苦笑尾随。
八大王脖颈一扬,轻咳两回,抬声笑道:“果是同老子所料不差分毫来去。”
八大王见状,倒也利落,唇角一抬,粗声笑道:“今儿那积善箱的银子,你等独占六成。”言罢,两掌齐摊,望空必然,独自轻笑道:“一帮子皮灯毬,你等瞪大眸子子给老子瞧细心了,看看享了香油受了叩首的肉身菩萨,到底是甚短折绝户的。”
黄衣姑子见墨客支吾其词,心下怎不解意,再呼佛号,悠悠缓道:“贫尼早入佛门,向来不打诳语。莲上所坐活佛,往生已有一月。”
经此一事,诸民气下少见顾忌,虽未明言,但是各自皆是不约而同按下脚程,乃至又耗两日,方才到了那苏城。
不待旁人有应,八大王两肩一耸,一掌提了那女人肩胛,口内咂摸咂摸,缓声自道:“弟兄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爷爷今儿既行一善,便不愧纳香油。你等速速活动起来,将这庵内值钱物什一并收了,再将这帮子善信愚夫荷包十足解了,敲锣打鼓,随爷爷回山!”
长官之上妇人,华发早生,瞧着恐有花甲年龄;服饰华贵,神采雍容,口唇一开,倒是抱怨不住。
八大王吃吃轻笑,挑眉便道:“唤你爷爷何为?”
五鹿浑同山庄主子大略报个家门,佯称一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派弟子,特奉师令,前来拜见鼎鼎闻名的一笑公子。
低眉见履,忐忐忑忑间,五鹿浑又感不敷,这便悄悄自今后退个两步,唇角一抿,辞间颇见无法,“你若去求,父王总归答允。只是若要景色一模一式,难不成令人担山掬水,千里跋涉?即便召了数万役丁供你差使,你又如何可教那日月星斗、风雪雷电听你号令,好让那南花不死北地、南鸟不巢故里?”
五鹿浑目睑乍开,两腿禁不住直冲马腹狠命一打;座上马匹吃痛,这便长嘶一声,奋蹄猛朝前奔。余人见状,初时俱是一懵,幸而胥留留同闻人战反应皆是不慢,一左一右,齐齐拍马赶上,合力扯了缰绳,三下五除二将那惊马安抚下来。
话音未落,几人却听得不远处一阵鼓噪。容欢正自怏然不悦,闻声哗的收将折扇,偷眼一扫胥留留,面上立时一红,齿更涩,舌更紧,两手负后,延颈举踵,仆身朝着那嚣闹之处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