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楚公子难以缚剑出庄,我辈亦不好携兵久候。唯盼天明,中午过半,八音山脚,不见不散。”闻人战眉头一攒,两腮一鼓,抬声见怒,“好个八大王,本来早知楚大哥为家规所拘,这方如此胆小包天,有恃无恐!”
八大王两腮一嘬,卡的一声又再吐口浓痰,头颈一正,目深以固,“昨夜老子兄弟往苏城闹那一场,想来一笑山庄同八音山这档子买卖,已是搞得沸沸扬扬。爷爷劝你莫要妄动,打今儿个起,如果爷爷每日酉时未能前去一处隐蔽,会晤一个兄弟,怕是不日便得有人往苏城,口敞舌长,专传些个老子于八音山上为楚锦所戮的风趣儿说话。到得当时,那里另有甚狗屁的积善之家、入娘的仁义之侠?多年保重的名声毁于一旦,楚锦连同他九个老娘,还不得齐齐抹了脖给老子陪葬?”
八大王脖颈一扬,探舌濡了濡唇,哼笑两声,冷眼直面庞欢道:“现下,倒也不知是哪帮子鸟人低三下四捧着爷爷脚后跟相求爷爷开恩。老子在这八音山,不需图王求霸,亦能称孤道寡。你们这群天杀的短折贼,如何瞧不上你爷爷我,不还是得乖乖送了银子,好好央个买卖?”
五鹿老见状,闷声掩口,耻笑不迭,待得半盏茶工夫,这方见机地往五鹿浑目前一凑,腰杆一弯,探头低声询道:“兄长……那帮恶贼此番言行……究竟…唱的哪一出?”
不快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闻人战两手直将月面一捧,朱唇一嘟,先朝五鹿浑送个眼风,后则摇眉,娇声再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挺身。胥姐姐,你说是与不是?”
楚锦强扯了唇角,佯笑轻道:“战女人,你等若真上了八音山,不管活捉,抑或活剐,只要那八大王再不能安安稳稳作他的山大王,楚某今后,怕是更无消停光阴,炎凉曲直,难分庄内庄外。”
容欢凝眉,腔内抱怨早是一扫而空,单掌着力,将折扇扇骨暗往掌心敲个不住,后便啧啧两声,轻声叹道:“颜九之姿,果非俗品!”
容欢将折扇于五指间陡转几次,装模作样揩揩额汗,唇角一耷,摇眉苦道:“这通差使,好教本公子憋屈!生恐他八大王意欲引战,玷损一笑山庄侠名,便得灰头土脸塌翼避走,逃之夭夭。如此这般,还真不若同那帮贼人厮杀一番来的淋漓畅快!”
不待胥留留呼应,五鹿浑已是直冲楚锦拱了拱手,稍一点头,沉声应道:“我等真名实姓,除却楚公子,庄内小厮仆人并不知情,故而即便有人漏言,又岂可令那匪首闻而丧胆?再者说,若其已知我等天亮探山,何不巧作策划、暗中安排,好教我等易入难出、有去无回?以后或杀或押,或奴或囚,难道更可彰其神威、慰其本心?即便贱卖,怕是也能自楚公子处多讨几两银子不是?”
寅时未至,苏城城内几已家家尽知、户户咸闻,说是一笑山庄楚公子已同八音寨主八大王谈妥了买卖,志愿以一万雪花赎出那为匪人绑上山去的仙颜女人。
约莫两碗茶后,五鹿浑等五人已然离了八音山脚十数里。此一时,诸人方才不惧埋伏,垂垂安下心来。
楚锦哼笑一声,自将五鹿浑说话作了门路,顺水推舟,嗔意渐退,面上换副不喜不怒神采,缓缓冲胥留留点头表示。
胥留留脖颈一扬,应也不该,唯不过抬脚往身侧比来处一口庞大的樟木箱子上点了两点,飞个白眼,没好气道:“此处共有五箱,每箱两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