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唤我‘小战’,听着古怪。”候了半刻,闻人战方将五鹿老轻扯到一边,攒眉便道。
五鹿老面上一紧,也顾不得改正闻人战对他的称呼,边沉声应和着,边冲五鹿浑挤眉做个表示。
开初几日,闻人战带着五鹿老钻山探洞,打鸟猎兔,玩得不亦乐乎。然光阴一久,闻人战垂垂有些按捺不住,籍着其对乱云阁体味,避过鱼龙二人所布暗器阵法,除了那尽是臭脚丫子味儿的密室,三人一间间将乱云阁高低里外摸了个遍,更往薄山派旁敲侧击探了两回,皆是无果。唯得知薄禾忙于其师伯之事,已然焦头烂额,得空多顾,连照面也没再打过。
待堂内仅剩了鱼龙及五鹿浑等五人,方听得五鹿老沉不住气,稍掩了口,轻声询道:“薄山派这师公,是何环境?”
“噢?”薄禾凤眼一飞,“不知祝家二位儿郎师承何门何派?”
五鹿老自是晓得这二人愤怒些甚么,口唇翕张,却不得声响,心下暗道:不过赞了掌门一句,你等何需这般阴阳怪气!
龙十四亦是冷哼一声,拉长尾音,一字一顿道:“你这小子,便是靠着油嘴滑舌奉迎女人么?真该让战儿晚些往小巧京施救,让你被人逼着结婚得了。”
闻人战目珠转个几次,嘴角一耷,低声缓道:“你这楞头鹿儿,要跟我跟到何时?”
“若非火燎眉毛,十三十四叔是断断不会离山的。”闻人战甚是哀怨,苦着脸道:“他们早言,只要禾婶婶一日是薄山掌门,即便他们人死了,肉烂了,骨化了,也毫不擅离乱云阁半步。”
言罢,二人拂袖,并肩离了堂内,留下闻人战同五鹿老,面面相觑,掩口笑个不断。
五鹿老轻哼一声,立时应道:“百两黄金一壶,你当三海内有几人买得起?若我说饮过此酒,识得此酒,怕是于你那两位叔叔面前,便再做不成这祝迎了。”
“那你还唤我这小王爷作‘小鹿’呢,本王还没发话,你倒先不满起来。”
“你比来一次前来,是方出师之时。逗留甚短,哪儿有机会听我们抱怨?”龙十四长叹口气,又再接道:“当年他们分歧推举禾儿父亲登掌门之位,后禾儿父亲携妻退隐之时,这两人更是不屑接任,薄老掌门便将衣钵顺传于禾儿。”
五鹿浑初至薄山派内,见弟子甚众,男女皆有,同一着装,言谈行事非常老辣。思及昨日庙门所见几人,五鹿浑不由巧笑,心下悄悄计算着:情面练达之人,果是更易上得骗局。然能将弟子调教如此,这位掌门也是不俗。正在考虑,见一女入得堂内,身着淡桃红,神情收敛,单手负后,一步步皆现安闲。
“鄙人无知,不过习得外相,实在献丑了。”
薄禾一笑,甩袖免了五鹿老礼数,稍一侧目,冲鱼龙二人道:“此二位,是战儿朋友?”
五鹿浑口唇微张,稍一摇眉,轻声应道:“确是不知何故。乱云阁同薄山派,皆失其影踪。”
“鹿哥哥,怎得自你我登阁第二日,便再也寻不见我十三十四叔了?”
闻人战见状,巧笑不迭,畅怀之余,亦是猎奇,探头往鱼龙二人位子一凑,轻道:“战儿之前来薄山,怎不知山上有两个难缠的太师伯?”
闻人战一听,噗嗤一声,已然止不住笑,“十三叔此言一出,战儿面前,竟似瞧见了两侠客,二毛尽白,分骑两匹瘦马,落日西下,老头人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