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又谷含笑,又瞧瞧五鹿老,使力点头,道:“但愿老丁家还没停业。”
五鹿浑轻笑,拱手冲那二人唤道:“丁掌柜,我们沽酒。”
五鹿浑长叹口气,点头再道:“未见丁掌柜往薄山吊上一吊,尽尽哀思?”
方入瓮城,几人便感异状:这祁门关,自五鹿南下建国后,虽失其险,却不见废,反是更加富强畅旺起来。加上厥后丁家落户于此,酿酒畜牧,城民愈多,一派欣欣茂发之状。然此时到来,却见城内百姓家家闭户,商店店店关张,街上行人甚少,连茶馆食肆,亦有多数停了买卖。
丁梦璜一哼,两掌离了酒坛,往面上狠狠一揩,笑意乍凝,颊上见泪。
“不敢。”五鹿老拱了拱手,轻声策应,“乱云阁内有幸尝了两杯,念念不忘至今。”言罢,偷给五鹿浑送个眼风,又将那舀子直冲宋又谷丢了畴昔。
诸人见状,且笑且惊。
那大腹便便的老者耳郭一抖,恹恹正过脸来,眼底两颊跟那鼻头,俱是糟红。
五鹿兄弟同宋又谷一听,齐齐结眉,定睛瞧着身畔那中年男人。
五鹿浑见状,心下反倒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哀怨,当场蹲坐,一口一口喝起闷酒来。
五鹿浑也不客气,取了酒封,咚咚咚下了三五口,直感唇齿苦涩,果味四溢,这便打个酒嗝,身子一颤,赞道:“好酒!”
宋又谷眉头微攒,折扇一打,身子一侧,单掌已然捏在舀子把上,利落洁净。
五鹿浑弯着脖颈,阖目抬头,右腕微微轻颤,两腮一嘬,啪的一声,扬手便将掌内酒坛掷在一边墙上。
“前日便死了?就在这祁门关内?”宋又谷摇了摇眉,轻道。
三人皆笑,牵顿时前。
五鹿老侧目瞧了半晌,一扯马缰绳,轻道:“兄长,我记得上返来丁家买酒,这处但是热烈不凡,仿佛是个小小巧京的模样。怎得本日再看,变了这般萧索?”
丁梦璜见状,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手肘一支,晃晃铛铛便要起家,熟料得其步子没了章法,身子一偏,脚底似是踩了油,哧的一滑,直往一边倒将下去,顺着将个大酒坛也带翻,结健结实压在了丁梦璜身上。
阿苦本欲上前将那酒坛挑翻,却听得丁梦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疾道:“慢着慢着。这个样儿,恰好。”话音方落,丁梦璜探手摘了坛口的酒封,便见那酒液如瀑,直扑在丁梦璜面上,惹得他连气也喘不匀,阖了眼,张了嘴,屏了息,咕嘟咕嘟豪饮。
宋又谷闻声大喜,折扇一收,自往柜内架上,取了两只手掌大小的酒坛,于掌内掂了掂,腕上结力,眨眉往五鹿浑身前送了一坛。
五鹿老心下还抱怨着本身,方下薄山之时,就不该暗令那五十祥金卫精锐跟得那么远,早该让他们不时不离摆布,最好把本身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当中才好。但是,悔归悔,怨归怨,顾及兄长心境,五鹿老也不敢过分随心所欲。
丁梦璜面色无改,懒声冲五鹿浑应道:“那动静,就跟生了翅儿似的,三国以内,早是传遍。”
阿苦又进一舀散酒,袖口往唇角抹了抹,哼道:“脑瓜子碎了。尸首早是脸孔全非,既没人送往雪山派,又等不到比来的祥金卫前来领受,念着隋乘风也算条豪杰,昨儿入夜我同店主给择了郊野一处僻静,草草收敛。”
堂下五人,皆不言语,耗了小半天,酒已是下了数十斤去。此一时,酒铺外有一声音,调门高亮,堂内男人只消听上半个字,便知那发声的定是头凶悍的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