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抿了抿唇,疾扫一眼胥留留,再将堂内余人环顾一圈,沉声应道:“钦山派总归是家师三经宗门下一支,且范老前辈粹然至善,一派侠客矩度,家师多有称道。现如此生此恶事,不管如何,我等终需代家师前去检察,瞧瞧密室模样,探探弟子口风。此一回,我等便需谨慎猜测,大胆假定――若凶徒是鬼,我等便当一回钟馗;若祸首是人,我等便做一次彼苍!”
堂内诸人一听,皆是面面相觑,实在摸不清其中深意。
“当时鄙人也有此问,六儿言及,其功法比不得布留云,且心下惶惑,未随几步,便失了布留云行迹。”
柳难胜闻听此言,略现简倨,肩头今后一振,一字一顿冷道:“借他们几个胆量,其也不敢冒然来我葡山撒泼肇事!”
柳松烟头颈不抬,朝宋又谷地点草率拱了拱手,轻声接道:“你我初识,尔等不知我为人,我不当介怀。但是,钦山一众师弟,十数年如一日,跟我同食同宿,长在一处。他们疑我、迫我,逐我、伤我,算是哪门子常情油滑?”
柳松烟长纳口气,面上又见惭沮之色,喉头一抖,哑声应道:“不瞒胥女人,有一师弟,名唤‘陆春雷’,我等叫其‘六儿’。他直言于恩师丧命前夕,瞧见布留云偷偷入我寝室,神采镇静;待得一炷香辰光,方才溜出。只是,我不甚解――若布留云入我房内,怎得我却无知无觉,一觉天明?”
“伍金台?其乃何人?”
柳松烟这方忆起五鹿浑初时所问,腾出一掌轻拍脑袋,“瞧我,又是答非所问,将话带出八百里远。勿怪,勿怪。”
柳松烟摇眉苦叹,轻声自道:“小伍入门最晚,无人无势;派熟行厨洒扫、添茶送水,白天脏活累活,多数归在他身上。我瞧着,也不落忍。”柳松烟搓了搓鼻子,再道:“故而恩师闭关的第二个旬日,本当是小伍当差,我却自告奋勇,扛了下来。”
“那便暗随布留云一起,顺藤摸瓜也好。”
五鹿浑见状,不由长纳口气,虽逃目不与胥留留目华订交,但是心下一紧,颊上顿时见红,惕然叹道:“胥女人所言倒也在理。若大胆推想一番,怕前后不过嫁祸之计。”
“本公子偏不信邪!”宋又谷撇了撇嘴,立时嗤道:“柳兄之前不也疑着,尊师乃是为人奇袭暗害,方才送命么?听来听去,你那小师弟,仿佛有些个怀疑。”
“我说柳兄,你送膳的那几日,可有入得密室,亲眼瞧见你师父?”宋又谷身子一斜,左脚往右膝上一放,大喇喇翘个二郎腿,懒声询道。
“我的那些个师弟,练功偶尔懒惰,喂招间或耍赖;然,那皆不过是些孩子心气,绝计无甚大奸巨恶的策划动机。我们年纪相仿,相互之间小打小闹,有何出奇?其个个以钦山为家,同恩师相处便若父子血亲,至敬至孝,一片冰心……我…我是端的想不出……能是何人布此局、行此恶,勾搭异教,弑杀恩师,还……还要将我这师兄也顺带着算计算计!”
“你在房内有无发觉倒是其次,那陆春雷既瞧见派内逆徒,怎不大喝一声,好引来世人拿了那布留云,断了祸端?”
“柳……柳兄……”宋又谷干咳一声,折扇一摇,正挡在柳松烟目前。
宋又谷轻嗤一声,沉默半刻,方冲五鹿浑轻声询道:“鹿……咳咳……”宋又谷佯咳几次,拱手接道:“失礼,失礼。我说祝兄,现现在,你说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