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即落,二人相视一笑,段干色面上稍见欣然,摇眉轻叹,“惜得那鱼悟甚不顶用,半路又杀出个小和尚,解了抢救了火。”段干色一顿,侧颊直冲共姜询道:“部属当真不解,那小和尚,究竟自那边多得了一颗水寒来?”
这一时,仙郎顶。
法王口上未应,倒是抬掌将那玄色三眼獠牙威怒金刚面具正了又正。
“此一回,你便令人扮作大欢乐宫人,直捣宝象寺,作势取那小僧性命。”共姜肩头一颤,一字一顿再道:“届时,非论那暗处之人是生了指爪辟地,还是插了翅翼飞天,都得不请自来,亟求一见。如有所求,我自不惧其钳口。”
此言一落,共姜稍一迟疑,不过半晌,倒是清了清嗓,直面段干色,柔声接道:“你跟从我,也非一朝一夕。这偌大微泽苑,我也独独只信你。”
“此事非关民瘼,不过私仇。我本念着,冤有头债有主,为恶的既是那五鹿伊,我自不该迁怒其子。只是现下,时移世易,若想啖伊血肉寝伊皮,怕是也不得不结一二盟友,藏三五变计。”共姜长叹一声,身子今后一仰,轻声再道:“当日筹划水寒一计,本是为着借鱼悟之力,若其同姬沙反目,也好顺势敲掉五鹿伊一条膀臂。若能因着一颗宝珠便令五鹿垂象二主加深嫌隙,兵器相向,你我更可坐收渔人之利。”
段干色轻笑两声,独自嗤道:“暗处落黑手之人,千万想不到,水寒尚未离了尤耳,便已不在外使身上。”
“之前你也遣人探过灵和寺,可曾查见半点端绪?若那同括乃是单枪匹马,断难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共姜轻咳一声,两目一阖,低声再道:“迩来你也多方探查少扬暗害外使之人,连同那九韶密林之怪,虽无明证,却可推知,暗处那人怕是要寻鱼悟费事。你再想想,水寒一事,除却三国同尤耳国主重臣,便也唯有你我,连同那暗蛰之人晓得。你且猜上一猜,若适心夫人尚在人间,她当是归依何人、攀附何势?”
动静放出后,第三日。
寺僧闻声,干笑几次,暗往鱼悟身侧踱了两步,身子一匐,贴耳便道:“若姬沙籍着异教之名,打压珀卫,此事,便需国师从长计议,早作筹算!”
寺僧闻声,将头颈更往膺内一埋,低声喏喏,“禀国师,自那夜,珀卫别离于昆仑派同四海帮内遇伏淹没,至今也有将近一月光阴。我等谨遵国师叮咛,暗中盯紧姬沙同祥金卫一举一动。据报,自那陈峙殁了,姬沙便遣人排查四海帮数十年间明里暗里的买卖来往——钱庄客商、买卖两方,事无大小,新账旧账样样翻了个底儿朝天,阵仗不成谓不大。除此以外……倒是未见金卫有甚非常。”
寺僧吃紧点头,拥戴不住,“若国师所料不错,怕是姬沙老儿已然自陈雪二人丁内得了甚动静。国师放心,我等自当紧盯金卫,咬住不放,断不会令姬沙老儿占得半分便宜。”
段干色目华陡地一亮,眨眉不迭,扼腕嗟唶道:“确是如此,确是如此!这般,便可说得通了。”言罢,却又一顿,目珠转个两回,低声摸索道:“那同括和尚,莫非便是……”
“年幼之时,我同家母于五鹿也见过适心夫人几面。”共姜冷哼一声,笑道:“其那心智,可决然不是个甘作砧板鱼肉的弱质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