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三人用饭,一想起那店小二的话,忍不住都发笑。李衍道:“你们说这铁扇相士说的灵不灵,信得信不得?”凌霄道:“依我说,不成不信,也不成全信。”张惠茹笑道:“如何信不得,他说你做叫花子乞食,我看就信得。”李衍将脖子一挺,嘴硬道:“做叫花子就做叫花子,有甚么了不起!想当年韩信曾受胯下之辱,太祖高天子还讨过饭呢,男人汉大丈夫,自当能屈能伸……”
张惠茹轻笑一声,瞄了一眼李衍,道:“和人争斗?那也没甚么了不起啊,女人就爱和人争斗。”凌霄大为体贴,问道:“叨教先生,这个字可有凶恶吗?”封声鹤见问,拿铁扇悄悄击动手掌,向桌上又瞧了半晌,才道:“还好,还好。各位请看,手戈和为一字,左边的手字旁似禾木,以禾加口,乃是一个‘和’字,此字虽有凶恶,不过倒能逢凶化吉。无妨事,无妨事。”
三人见店小二绕着弯骂人,都强忍着笑,免得封声鹤更加难堪。不料封声鹤神情自如,毫无怒意,向那店小二走近几步。店小二一惊,道:“你……你要干甚么?”封声鹤微微一笑,道:“这位酒家,我看你印堂发暗,吵嘴有赤气上侵司空,本日说话可要谨慎了,不然,只怕口舌招灾。”说完这几句,回身扬长而去。
忽见酒楼门口走进一个书僮,径直走到桌前。封声鹤问道:“甚么事?”那书僮低声私语了几句,封声鹤点点头,起家抱拳道:“鄙人赶去赴约,就此别过。”说罢,回身便走。
张惠茹伸手在茶碗中蘸些水,不假思考,在桌上写了一个“我”字。
封声鹤展开铁扇,遮住字的一边看了看,又遮住另一边看了看,皱眉道:“恕鄙人直言,女人写的这个字,只怕不太吉利。”张惠茹问道:“那里不吉利?”封声鹤道:“女人请看,这个‘我’字,左边是一个手,右边是一个戈,戈乃兵器之器,以手执戈,岂不是与人争斗之兆。女人此次出行,只怕不免和人争斗啊。”
封声鹤用铁扇左遮遮,右遮遮,细心打量了一会,说道:“小兄弟请看,这个‘吃’字,左边是个‘口’字,右边是个‘乞’字,是不是?”李衍点头道:“恰是。”封声鹤道:“这个‘吃’字,若拆开看,只怕也不太吉利啊。”张惠茹在旁拍动手,幸灾乐祸道:“快说,快说,如何不吉利?”李衍随即也道:“先生不必讳言,但请直说。”
世人见状,忍不住大笑。封声鹤嘿然无语,脸上暴露难堪之色。凌霄忙道:“惠妹言语无忌,先生不要介怀。”
张惠茹晃着头,摇摇筷子说道:“你们笑甚么,莫非我这‘竹筷相士’相得不对吗?‘铁扇相士’封先生,明天我宴客,我们一起动嘴,先克掉这些狮子头如何?”封声鹤听她叫出‘铁扇相士’,微感惊奇,叹道:“各位年纪不大,竟晓得鄙人的贱号,忸捏,忸捏!”
李衍更加感觉不成思议,心下半信半疑。
只听“喀”的一声,一柄剑鞘直挺挺戳在桌上,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说道:“男人汉大丈夫?哼,我看是‘男人汉大豆腐’罢!”
凌霄给他看得心中有些不安,问道:“先生有何见教?”封声鹤微微一笑,道:“本日初会,鄙人不揣冒昧,有几句话相赠小兄弟,不知当不当讲?”凌霄道:“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封声鹤铁折扇一击掌心,道:“相法有云:‘左耳金,右耳木,耳廓出缺,兄弟短命’,小兄弟,你左耳耳轮有一处较着凹缺,当防兄弟有伤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