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一时,二人清算停妥,一同到马厩中牵坐骑,吕逊早已候在那边。李衍快步上前,不免酬酢几句。吕逊一指那头瘸驴,笑问道:“公子服色光鲜,却骑着一头蹇驴,未免太不相称。再者说,蹇驴脚程慢,公子骑乘,不感觉不受用么?”李衍拍了拍驴背,苦笑道:“不瞒道长说,弟子下山之时,家师曾用大衍筮法推演过一卦,说是‘此去西南,乘蹇人不蹇,人蹇乘不蹇’,以是,就命鄙人骑了这头瘸驴。”
李衍心中暗道:“张真人如此扣问,那是不露声色摸索我身份,如此,倒制止了很多曲解。”当即站起家来,恭然说道:“真人殷殷挂怀,深感美意,家师亦命多多请安。鄙人此次前来,乃是受命取还一件东西,家师他白叟家说……”说到这句,俄然止住,想到两次说“天机不成泄漏”,皆被人当作虚谬诈妄之言,倘若张真人也不知情,那岂不糟糕?
次日凌晨,李衍刚起床,忽听得“铛、铛、铛”一阵钟声,仓猝披衣出门,刚到门外,瞥见凌霄也急仓促走出房来。李衍忙问:“出了甚么事?”凌霄道:“掌门真人出关了,在调集众弟子。”李衍问道:“在凌晨出关么?”凌霄道:“此次真人闭关,是守庚申的小闭关,以是在凌晨出关。”嘴里说着,脚下不断的去了。
李衍只得应道:“是。”固然内心猎奇得难受,见他如此说,也不好深问。
方丈内,居中一张大榻,榻上高悬一块匾额,上写“一元钧天”四个字,两旁各有一只青铜古鼎,飘出袅袅青烟。榻上端坐着一名五十多岁的道人,一身玄色道袍,头戴束发紫金冠,长方脸庞,面色白净,五绺长髯垂在胸前,神态平和慈爱。李衍一眼望去,便知此人是张宇初张真人了。
声音清脆动听,带着三分稚气,甚觉耳熟。李衍睁眼一看,公然是昨日捉青蛙的少女,不由得又惊又喜,苦于穴道被封,嘴里只能收回哼哼之声。
吕逊等人在旁听了“旬日一食,一眠七日”,都惊诧不已,“旬日一食,一眠七日”那不是活神仙么?但见掌门真人神态,明显深知其情,并无奇特之意。随即想到,这“方外居士”在江湖上早有神仙之誉,想来此话不谬。
张真性命吕逊相陪,同到斋堂用过饭,随即李衍回房清算行囊。一时凌霄走来,笑道:“掌门真性命我伴随公子前去。”李衍听了,喜道:“真的?那可太好了。”这两日他同凌霄相伴,颇觉熟络些,有他一起相陪,少了诸多不便。
李衍见他歉意甚诚,不好再说甚么,当下世人出洞。
忽听有人说道:“甚么这个阿谁的,你骑这么个瘸脚货,路上跑丢了你,我可不等。”马蹄声响处,只见张惠茹牵着一匹胭脂马,身背衣囊,从马厩中走了出来。
少女走近身来,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发觉他哑穴被点,仓猝上前解开。李衍微感吃惊,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晓得解穴,随即想到,她是张惠茹mm,晓得毫不为奇。
张真人一转头,叫道:“凌师弟。”一名道人回声上前,呈上一封手札。张真人接信在手,回身向李衍道:“贫道已修下一封手札,再命一名弟子相陪,烦请公子再劳鞍马,径往武当山一趟。若舍弟已将东西偿还,天然更好,倘若尚未送去,舍弟见信后,自会托付公子,公子自行取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