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阿窈在那边道:“咦,你们快看,这里另有黄瓜!”李衍循声从叶间看畴昔,公然那边种有黄瓜,累累垂垂,长得有半尺来长。阿窈喜得眉开眼笑,仓猝伸手去摘,不想黄瓜顶花带刺,正在鲜嫩头上,她摘的又急,不谨慎让瓜刺扎了手,疼得低叫一声,忙将手放到口中吮着。李衍低声道:“阿窈,拿衣角垫动手,就不会扎到你了。”
从昨日中午吃过饭,到现在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虽吃了几片薯干,当得甚么用。四人正值年青,别的犹可,唯有这饿是最难忍的。凌霄俄然挠了挠头,仿佛想说甚么,却欲言又止。张惠茹问道:“凌霄,如何了?”凌霄吞吞吐吐道:“没甚么,没甚么……”张惠茹皱眉道:“一个大男人,有甚么就说出来,干吗遮讳饰掩的!”
张惠茹弯着腰过来,一边吃着茄子,一边觑着眼看他,俄然笑道:“真想不到,你也会偷东西吃。”李衍心中恼她,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叫偷么,这叫……窃!”张惠茹撇了撇嘴,道:“哼,那还不是一样!”
凌霄道:“李兄,我感觉你分歧意偷的,想不到你也附和。”李衍笑道:“我可不那么泥古不化,为了填饱肚子,当偷则偷,子曰‘君子偷之,何偷之有’?”他说这句是学那少年的口气。张惠茹道:“偷就是偷了,偷了东西还是君子么,在理抵赖!”
阿窈一面偷菜吃,一面留意给金蛙捉虫子,此时不过才吃了一个茄子,一根黄瓜。见那老翁来轰赶,心中大急,叫道:“老公公,我还没吃饱,你再让我偷一个好不好?”那老翁听了,又气又怒,大喝道:“小贼娃,看我抓住了,不打断你的腿!”此时阿窈正瞥见一个鸡蛋大的小茄苞,心中不舍,伸出一根手指,道:“老公公,我再偷这一个,好不好?”
正在这时,忽听不远处一声断喝:“小兔崽子,好大的胆量,明白日竟敢来偷菜!”世人大惊,站起家一看,只见一个柱杖老翁正向他们赶来。
李衍听了,心中半信半疑。他晓得正一派以雷法、符箓为主,雷法临时非论,只这符箓到底是真是假,灵验不灵验,心中实在存疑,想要问个清楚,却又实在问不出口。
李衍吃了两个茄子,又摘些豆角吃了,肚子有了东西垫底,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李衍沉吟半晌,正色道:“圣贤之道,唯恕罢了,推己及人,谓之恕。即心而论,倘若我是菜圃仆人,遇见我们这般落魄的人,我想我也会怜悯他们的。不但如此,或许我会本身摘了送给他们,让他们吃个尽饱。”说着抬眼望向远处,心想:“明天是偷吃饱了,明天后天呢?可不要再去做偷菜贼!”
凌霄猜到了几分,微微一笑,道:“李兄,你内心不信,是不是?”李衍见他问破,只得笑了笑道:“信与不信,我也说不好,只是我从没见过有人使符箓,以是不敢妄言。凌霄,符箓真的灵验么?”凌霄道:“有的灵验,有的不灵验,偶然灵验,偶然又不灵验。”
次日天方微亮,四人便饿醒了,趁着风凉,忍着饿又赶路。行了两个时候,来至一个小镇,不闻炊火气还罢,一有了炊火气,阿窈直嚷肚子饿。凌霄心中干急,却无计可施,只剩下三文钱了,买甚么也填不饱四人的肚子。正在这时,忽见街边有个老妪在卖红薯干,凌霄大喜,心想这东西味道既好,代价又便宜,便将三文钱全买了红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