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尚未答复,叶秋荻便出言指教苏幕遮,以增加他的江湖经历,道:“观这羽士,在剑法与身形上,动若流水,静若明镜,反应极快,暗合在己无居,形物自著的道法,是何来路一猜便知。”
叶秋荻常与草药为伴,鼻子灵的很,她在井沿轻嗅,道:“这胭脂香仿佛由石榴、蜀葵花及苏方木等草木香异化。”
苏幕遮连呼“使不得”,将他扶起,商定明日由洛危楼前去王府取剑,趁便将他那师弟领走后,四人才又坐下来,喝酒用饭。觥筹交叉之际,空山鸟轻语,轻风缓缓来,说不出的舒畅,直到前山鸡鸣寺内,僧敲梵钟“咚”的颤音阵阵传来,方突破了断崖上的沉寂。
他们围成的圈子内,苏幕遮先前见过的眉高鼻尖,近似胡人长相的老衲人正与一着浅蓝色道服,脚踩草鞋的羽士对峙,看模样俩人是来迟了,羽士与和尚已经打足了口水仗,要拳脚相向了。
但大德和尚当年能横行冀州,自是有一番本领的,他晓得本身弊端,一向留有后招。待道长青锋斜刺被他侧身躲开,来不及收剑之际,大德和尚趔趄着身子,原在右手的佛珠出乎料想的在背后转到左手上,顺势一劈,龙眼大小的佛珠裹挟着雷霆之威甩向道长。
胡人长相的大德和尚以脖子上的挂珠为兵器,耍起来虎虎生风,盛气凌人,毫不似一和尚应有的工夫,半份禅意也无。倒是那羽士,长剑在手,动若水,静若镜,应若响,一看便知深得道法天然。
小沙弥看茶,苏幕遮刚接过,就闻声场内对峙的两大家脱手了。
“道常有为,佛本偶然,却犹此党同伐异,殊可叹也。”曾棘奴感慨一声。
苏幕遮环顾四周,见和尚在场子外台阶上摆了桌椅,上了茶点,虚正坐在左,忙拉着叶秋荻悄声走了畴昔。
虚正要施礼,被苏幕遮挥手止住了。
佛道之辩,必然出色的很,苏幕遮成心去凑凑热烈,因而将酒樽放下,起家告别,道:“大事已定,某便不再叨扰了,恕苏小子先行辞职。”曾棘奴等人起家相送,目视苏幕遮与叶秋荻的身影消逝在竹林中。
“草木皆有灵,是以方有治病的药石之方,或许井下有位草木之神也说不定。”叶秋荻站起家与苏幕遮分开胭脂井,走向寺庙大殿,又道:“水乃寒,苏方木又入足厥阴、手少阴、足阳明经三经,若井水中当真有石榴、蜀葵花及苏方木成分,对痈肿疮疡、创伤出血、解血破瘀有奇效,当真是一井好水,建康香客拜它也不是无启事的了。”
苏幕遮与叶秋荻出了竹林,由鸡鸣寺后门入庙,在路过胭脂井时,井旁已经沉寂无火食,只余香烛炊火气。苏幕遮猎奇地趴在井沿,见井水伸手可及,清澈非常,果然有一股淡淡地的胭脂香,不由地问道:“你说这胭脂气有由而来?”
苏幕遮了然的点点头,又问羽士是何来路。
昔日里鸡鸣寺的钟声文雅且安闲,悠远而沉寂,钟磬音阵阵带着股禅意,不令人悲,不令人喜,不令人怒,亦不令人惧。但本日却仓促了些,遐想到虚曾言,本日鸡鸣寺或有一番纷争,想来现在是仇家寻上门了,是以鸣钟调集众僧。
佛道之争始于百年前,白马寺寂源和尚与羽士浮生羽士二人常辩两教之邪正,浮生屡屈,退而作《老子化胡经》,当时本是抵赖之作,对佛道影响皆不大,孰料却开启了随后百年佛道两家之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