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嘉话语里带着铿锵之意,霍时英也转头看寂静巍峨的府门上高悬的匾额,仿佛在灯火下瞥见她爷爷正笑眯眯的望着她,她回身低下头轻声道:“我晓得。”
晚宴摆在王府内院的花厅里,龚氏带着宜哥来见过霍真,一府的主子都凑齐了,开了两桌,男女分开坐,霍时英被分到老太太王妃和龚氏一桌,霍真和霍时嘉,宜哥祖孙三个一座。
这一晚的霍真情感亢奋的有些不普通,和家人多年分离,不管如何都有隔阂,唯有他一人热忱高涨,庭中对着明月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霍时嘉坐在他身边陪了他几杯,两人也始终对不上话。饭桌上氛围一向都不太好,霍真的返来仿佛没有为大师带返来多少欢乐。
霍时嘉转头看一眼相对坐着的两人,抬手重语道:“让他们喝吧。”周通不敢再劝,刚要躬身退下,一回身的工夫一个小厮俄然气喘吁吁的跑出去。
“时嘉比来身材如何?”霍真干干的问了一句。
霍时嘉又哈腰:“儿子身材无碍,倒是不知父亲伤势如何?”
霍真嗤笑:“王妃在此,你倒是会喧宾夺主了,刚才我一出去,看你呼三喝四的我还觉得我三年不归家,我老婆换人了呐?”
唯有霍时英直挺挺的站着,看着四队九列亲卫骑簇拥着中间的霍真缓缓来到跟前,显得尤其高耸。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妇人深深的垂下头,霍真也不叫她起家,直接从丫头托着的茶盘上拿过茶碗慢条斯理的低头喝了一口,屋里一下子静悄悄的没人站出来讲一句,直到对峙了半晌,王妃才在一旁开口道:“她是七妹,你的七房,赵姨娘。”
父女两阶上阶下对望着,霍真笑眯眯的,霍时英看着他那样不知如何就想起,当时在卢龙寨的时候霍真骑在高头大顿时也是这么贱兮兮的跟她说:“时英,最后一仗了,打完了爹带你回家。”
屋里的氛围刹时如压上了一层棉被,一下子沉闷起来,老太太在上守干咳一声,霍真动都不动,就看着嫣红,霍时英和霍时浩对望了一眼一起低头看摆在腿上的双手,最后还是王妃开了口,她对着嫣红道:“嫣红妹子,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霍真在门口得瑟完,被一帮仆佣簇拥着进了内宅,老太太早在锦华堂正装等的心焦,被打发到前院探听的丫头差点没跑断了腿,比及霍真真的一脚踏出去,老太太瞥见他大红色的官袍上都袒护不住胸前那片暗红色的血迹,锋利的大呼一声:“我的儿啊!”一把抱住霍真嚎啕大哭了起来。
霍真这才叩了茶碗,靠进椅背里望着屈膝在那边的女子道:“既是姨娘,没得呼唤你在这里做甚么?”
兄妹皆是沉默,王府门前氛围庄严,待到酉时三刻之时,远处的终究传来马蹄之声,声音渐隆,三十六骑列队小跑而来,蹄声混乱而不见仓促,世人翘首望向来路。
霍真一身鱼鳞金甲,头戴金盔,面色灰白,嘴唇没有赤色,一脸病容,他最早去看霍时英然后咧嘴就笑起来,他说:“英,爹返来啦。”
老太太一下子讷讷的,被人搀着回到榻上坐好,霍真又跪下规端方矩的行了大礼存候,折腾完一番,屋里总算是温馨了,等霍真起家王妃才走过来,缓缓的屈膝一福道:“恭迎王爷回府,妾身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