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远亲既未曾主动来与父亲订交,父亲何不……喏,恰好借贾夫子起复一事,主意向他们投信,以展守望互助之义。许就是,人家为着父亲官大职重,不好前来相就呢。”
为着是女儿的生辰,又是女儿们最爱的花朝节,父亲听了黛玉此言,想起往年本日,恰是一家三口尽享嫡亲之乐之时,又看着女儿精力尚可,倒也不好板着脸装恶人,只得依言允了。因而父女二人,领着一队丫头,慢悠悠地往自故里子里逛去。
她本是想教唆着林府待贾府去的人不周,以仆辱主,骄易了贾母,好让贾母一怒之下,断了要黛玉进京的动机。谁曾想第一次让个下人去给姑奶奶贾敏奔丧,却没出任何茬子地返来了,还趁便带回了林家姑爷给贾母的年礼。她不知林姑爷是哀痛过分,又看在亡妻的份上,没与贾府计算这些末节,倒觉得是林姑爷脾气好欺。是以此次接人,也就如前次普通炮制。这若接得人来呢,她也晓得了“有其父必有其女”,黛玉必也是个软性子,就是来了也不敷虑。如果接不得人来呢,则恰好拿来做文章……不想林老爷这一拘,她两端都不着靠,一时也就慌了手脚。
因黛玉这大半月都被圈在院子里,这学里,自是去不了的。父亲与贾夫子,缘与黛玉的窗讲义子,倒是结成了半个文友。父亲病好后,经常与贾夫子谈文论诗,那贾夫子也确切有才,颇得父亲赞叹,且又是在朝中为过官的,论起来也算半个同僚,父亲待他自是较别的清客,更高一筹。
黛玉身子弱,说是陪父亲小酌,那热热的惠泉酒*1也不过是略沾沾唇,就如许,也没沾两下就让父亲给止住了。酒也不让沾,菜也吃不下,黛玉无事,撤了温酒的下人,本身坐在一旁,试着为父亲温酒。新腌的青梅,少一粒,多一粒的,往酒器里投下,酸酸甜甜的暗香,自酒器中袅袅而出,混着父亲宠嬖的笑容,让黛玉又找到了,幸运的感受……夏季的暖阳,透窗而入,照在笑语殷殷的父女俩身上,也照在桌上的酒杯里,没人瞥见,那边面映出的,母亲的,笑容……
父女俩闲谈间,孙姨娘已将父女二人的午餐,摆在了外室。按说午宴本是正宴,但本年父女两人都不过是想着让对方高兴高兴,方才在这日打起精力来的。早晨的家宴也就罢了,再要二人整日里去应酬外人,对不起,父女俩都是大师公子蜜斯,没这个兴趣。是以中午的正宴虽在表里宅摆起了几桌席面,让合府的下人们热烈热烈,但却没有接待外客的筹办。纵有几位厚交故旧来贺林家令媛黛玉芳龄,也极见机地只遣人递贴送礼,自有管家齐叔前去应对,不劳父亲操心。归副本日这扬州城里,是没甚么人能请得动林如海林老爷的了。
黛玉自回房安息换衣,心下也非常奇特,这在本来,但是没有的事啊。――却不知,这恰是她给形成的。
“恰是,为父也有保举之意……只是,不知还可否再为你,找个如此有才学的夫子。”嗯,本身女儿的学问,更首要些。
“爹爹,女儿有一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女儿听母亲说,贾府的两位娘舅,为着是兄弟,一向彼邻而居,这原也是随了其祖上,宁、荣二公,他二老得封后,即在一处,建得宅子。如此宁公的先人,与娘舅们虽是将近出五服的亲戚了,却仍亲如一家,不时来往……如此相扶相帮,在朝中同声连气,相互照顾,免了多少难处,确是不失一族人的血亲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