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多嘴……女人你怎能如此不珍惜本身的身子……”钱嬷嬷本也是为了劝戒劝戒黛玉,目睹女人要绷不住面子了,哪有不借梯下坡的,若真气坏了女人,劝戒不成也就罢了,再病上添病可如何了得。
本来三春并几个旁支的女人,就在这荣国府后花圃子里归置了两间房,请了个积古的老儒在那儿发蒙。润妍虽说年幼,跟着黛玉读书时倒是认了真的――无他,若念得不好,女人罚得可比贾夫子还要短长。是以昨日在学里站了半日,倒还辩白得清先生与迎春、探春讲解的是“索居闲处沉默寥寂……枇杷晚翠梧桐蚤凋”(《千字文》),至于惜春么,尚在一旁背着“若广学,惧其繁。但略说,能知原。” (《三字经》)黛玉睁大了眼只待不信,转念又想起宝玉为秦钟入家学,李贵回娘舅贾政那句“呦呦鹿呜,荷叶浮萍”实是《诗经・小雅・鹿鸣》里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当时宝玉已十2、三岁了,尚念得是这段,那么,贾府里这些女人们读书,怕真如贾母所言,只为识几个字罢了。对了,就连贾元春这般人物,于诗书上也并不善长,这……黛玉一下子,于这贾府里女人们上得学,兴趣全无了。
“女人言重了。依我看来,这大夫倒是个不通事理的,既知女人不肯说,他就不该瞧出来的。”
黛玉本觉得如此这般算是结束一桩官司,不想一名钱嬷嬷的气才平下去,四个丫头连带奶娘的气方才收回来。黛玉拿眼睃了一睃,即按着额头轻声细气地嚷头痛,堵得世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几人虽也知黛玉这头痛只怕七分都是装的,无法终是忧心她那三分恐是真的,相互悻悻地看了几眼,忿忿地发作不得,含怨带嗔地伏侍黛玉吃罢药,上床安息,将这大好的机遇轻松放过……哎,要寻着女人的不是本就难,寻着了还能出着气的,更是难上加难。床帐外几人又是嗔笑,又是咬牙,无语立了半晌,终是各自散去,自做自事了,独留着黛玉一人躲在帐里闭目偷笑,缓缓睡去。
那厢润妍为着本身的学问比贾府的女人都多,心下非常对劲,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断,鼓起时,翘首挺胸,振衣弹服地作着夫子状。黛玉回过神来,横了她一眼,道:“你昨日去顽了一日,功课可有写?”润妍的小脸立时就垮了下来,“女人,……昨日你让我去陪四女人了。”黛玉歪了歪头,慢悠悠地坏笑道:“我可有说过,功课能够不做么?”润妍噎住,半晌低眉耷眼地自往外屋去了。
黛玉又吃了口水,放了茶盏,清了清嗓子,弱弱地唤了声:“钱嬷嬷……”也不必向奶娘求援了,瞧王嬷嬷站在墙边的神采,若不是在怪本身,就是被逼协从了,嗯,擒贼先擒王,还是先找这位罢。
黛玉瞧着钱嬷嬷近前,立起家来,“嬷嬷,今晨我身子原不大利落……可想着初来乍到的,又无什大碍,何必一惊一乍地让你们操心,又没得让外祖母担忧的……本想撑一撑也就畴昔了,未曾想叫大夫瞧了出来……也是我幼年,思虑不周,让嬷嬷刻苦了。”
贾母跟前,黛玉没有再提上学的事。只陪在贾母身边,同她白叟家说说话,解解闷。刑、王两位舅母早间过来给贾母存候,听闻黛玉身子不快,也都温言安抚了一番。黛玉依礼应对,倒也未曾有甚么不测。午间于贾母一处吃罢饭,候着贾母歇了中觉,她方转回本身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