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怔怔地托着腮望着窗外的嫩绿发了会子呆。暖阳收残雪,春意发新枝……虽是比她进京的法度慢,到底这春季,还是赶上来了呀……黛玉另起了新纸,重匀了笔墨,一笔一划地重新起了笔:敬爱的父亲大人……
甄英莲是有父母无缘得见,那无父无母的史家湘云……黛玉才提起的笔,又放了归去。本身进贾府也有些光阴了,可一向没见着史湘云史大女人。对了,记得湘云似曾对袭人说过“厥后我们太太没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这一程子,但是有些久,久得老太太都将配给她用的袭人转手给了宝玉,想来现在还是三年的母孝期罢。因在孝中,自是没有出门往各亲戚家走动的事理――比起史湘云,在孝期里住在贾府的本身,才是处境比较奇特的那一个罢……
黛玉现在对于这位老太太,表情实在有些纠结。进府以来,老太太对本身真是非常心疼,别的非论,就连她这两日欺负宝玉,老太太看在眼里,也甚么都没说,倒在一旁笑得慈眉善目标。她要真是一个小孩子,再没有甚么不对劲的了,但是,她又不但是一个小孩子,老太太先时那些成心偶然的安排,偏她又瞧得一清二楚……黛玉望着窗外叹了口气,本来复苏,真的很痛苦。
黛玉在旁笑道:“昔日手谈,只说‘吃子’,本日我们且来真的‘吃’上一番,如何?”三春见得如此别致的玩意,哪有不乐意的,就连探春也掩住一脸镇静之色。几人跃跃欲试,只是惜春尚年幼,还未习过棋道。黛玉扭头乜了宝玉一眼,抿唇一笑,轻声道:“来不来?”宝玉立时跳下榻来,笑道:“自是要来的。”
三春自学里返来时,也是贾母午休后时候,厨房按例总会送些点心上来。谁知今个儿黛玉亲身捧了一个小方匣放在贾母案头,笑于贾母说:“老太太,前些日子为着玉儿的身子,可让老太太操心费心得受累了好久,玉儿无以言表,本日略备了点情意,以博老祖宗一笑……”说着开盖世人看时,匣子里倒是四朵花:一朵大红的玫瑰、一朵纯白的茉莉各自嵌在两块水晶里,晶体莹润剔透,衬得内里的花瓣纤毫毕现。另有一小朵绿色的九重莲与一朵茶盏大小黄色的波斯菊。宝玉伸着脖子在贾母身侧探头看,不由叹道:“好精美的花儿……”
黛玉一头表示娴雅接了书,一头轻笑道:“宝二哥一心向学,自是好的。又是堂堂男儿,自是胸怀漂亮,那里会为了一副玉连环与我置气,到底是我太吝啬了。”倒是不提刚才那话,站起家来往外走去。
黛玉看了一刻书,歇了歇,欲提笔给父亲写信,只是写几笔,就不得不断一停,报喜不报忧,大略是统统离家在外的后代的通病,这一旬摆布的日子,总要斟凿着写,不需求让父亲过分担忧才是。本身现在也还对付得来,只是……读书少了个夫子,作伴多了个兄弟,这些个事儿……
宝玉不能说是,也不甘说不是,方知上了黛玉的当,被辖治住了。他气得没法,只站在那边咬牙顿脚。黛玉却已几步转进贾母房中,走得没影了。
这棋子糕便是黛玉晨间与宝玉戏称的“玫瑰茉莉水晶棋子”了,不过黛玉弄这么一大摊子的事出来,自不会是为了宝玉。原是前阵子她病了,劳动得老太太操心一场,又白得了些东西。是以这几日身子好些了,就想着做些个小玩意,哄哄老太太,也算是个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