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再取口水来喝。”
黛玉歪在美人榻上,支着腮瞅着那灯影子发楞,内心只如走马灯似得想着好几件事儿。最忧愁的,是她没有夫子了。因着前阵子三春挪屋子,姐妹几人停了两日学,谁知那夫子竟会辞了馆,王夫人回了贾母,只说女人们年幼时开馆发蒙不过是为了识些字,好认得《女四书》、《列女传》这等贤书,不至失了做女子的本份。当今女人们既大了,正应以女红针黹为要。也不必再请夫子了,只叫李纨整日伴随管束三春即罢。贾母听了不置可否,只说她这个媳妇办事她是极放心的,这些琐事由她自定便可。如此一来黛玉也无学可上了,她倒是极爱诗书的,虽也惯常自读自书,但学问学问,本就是边学边问,现在连个可解惑的人也没有,却叫她心下老是不大痛快,只策画着怎能鼓动着贾母再为本身请一个夫子,又恐如此一来与三春姐妹差异愈大,只怕更不好相处……
看来这薛阿姨的手腕与她姐姐的也差不离,且她家现下又是有求于贾府,贾府里老太太的声望最重,本身托养在老太太名下,想来这会子那些人大略是不会对她整出甚么妖娥子来,现在倒也无有近忧。……那等子不开眼的小人么,觉得王氏新来了亲戚,人多势众,又见府内排宴筵请,只当多有面子,少不得就作起脸子来了。幸亏贾母贾老太太年纪虽大了,心却仍跟明镜似的,倒也用不着本身操心,只本身别再是本来那付万事存在内心给本身受气的性子就好,大树底下好乘凉,呵呵,她现在靠得这棵大树,可还是宝钗想靠靠不着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林家子孙,入仕不但仅是他们小我的进身之途,更是事关家属呢。繁华繁华,林氏一族的“富”,总得有“贵”来搀扶,不然那里能长享安然。“怀璧”偶然真的就是“罪”。族中父辈已为官多年,年近老迈,本身这一辈里,大兄虽已入仕,到底年事也不小了,现在正该有新人出来支撑。这般想来,只觉此次春闱阿福兄真是身负一族重望呢。……就黛玉本身而言,想想那年里温言与她谈笑的阿福兄,倒也打从内心但愿他此次春闱顺利……
黛玉一心想着自个儿的事,那边用心听宝玉提及本日遇着的秦钟。宝玉说得鼓起,止不住在地上走了两个来回,侧过甚来却见黛玉尽管怔怔的入迷,他不由伸过手来摇了摇她,道:“好mm,你可听我说了?你可别觉得我笨拙,就交友不到雅士了。”
想起王夫人,不由又想起白日里的事来。黛玉倒未曾想起那周瑞家的,为得倒是薛家送礼一事。
本日这礼送得就蹊跷。薛宝钗不爱花啊粉的,这算甚么来由?薛家上京来做甚么来的,不就是为得送宝钗侍选么。女子的“德容言工”,四德里“容”虽说排第二位,可只要摊上个“选”字,哪有不选个貌的,更不管这还是选得皇家用的人,莫非还会要个丑丫头做伴读不成?就连孔子也曾有云“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不管你宝钗再多仙颜,再多爱素净,这会子总该在这上面多费些心机才是,这宫花脂粉甚么的,恰是要紧用得时候,如何反往外送?
宝玉被她这般一说,顿时无语,这摆布都是本身说的话,现在要辩都不知该从何提及了。偏黛玉忆起了前尘旧事,一张嘴再不饶人,“……真花再无奇,总胜在天然无砥砺。似你这等以貌待人的,又怎会明白这此中的妙处?只是,我竟不知你原真会有这般笨拙,竟然会将块臭泥做成的东西捧上了天……罢,罢,你且去,休说与我了解,我真真是要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