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宁府摆宴,二舅母王氏一早就带着李纨与凤姐过来给老太太存候了,陪着老太太用罢早餐,归了座,再忍不住,又提起昨个儿的事来,“总听白叟们说善有恶报,现在我是真真的信了,想我那mm,虽说为那丫头惹了一身费事,到底还是将她救了下来,又见她灵巧可儿,无处可去,想着京中人多,许能给她探听着些家里的动静,又将她千里迢迢带上了京……说来讲去,也不过是一时心软做得件善事罢了,谁想这天下就有这等投缘的事儿呢,mm就住在了我们家,那甄家又偏是我们家的老亲,这一里一里凑起来,竟就真让她母女俩见着了……那甄侧妃姐妹昨个儿也太见外了,大师都是亲戚,帮这点子忙原是应当的,那里就当得着个谢字呢,偏还拉着宝丫头不放手,倒闹得我那mm怪不美意义的……”
“现在瞧着,只怕是真的。要不然,先皇也不会广招天下修行人了,就是这位甄夫人,若不是老太妃也有此爱好,甄家大略也不会送她上京罢。……谁想这等神迹就真应在了她家呢。”湘云支着腮应道。
宝玉一长串话说将下来,口干舌燥,抬手饮尽了茶,仍不纵情,复又一拍腿叹道:“大千天下,果然是无奇不有!你们想想,香菱四五岁时在江南走失,却在七八年后千里迢迢在都城相遇,此等境遇可不是万中无一。且若非是侧妃失了那一脚,她母女俩纵隔指尺也是天涯……想来这冥冥当中,果然是自有定命……”
……
“……林mm,想甚么呢?”宝玉见众姐妹均纷繁群情,独黛玉不出一言,不由探近前来问道。
为父寻仙的动机太吸惹人了,让黛玉接下来的几个时候里都有些坐立难安,好轻易晚间回了屋,黛玉遣了世人,单独一人坐在灯下清平悄悄地盘算了起来:
黛玉想想湘云、复又转头想想香菱,再又想想本身的将来,又绕回到父亲寻仙的事儿上去了,这般交来回回地,不由更是痴了。春柳瞧了,深怨本身嘴拙,没将女人也引出来,反倒瞧着更愁人了。她也不敢再催,只得冷静在一旁陪着。主仆俩又坐了一刻钟,只听得外厢里钱嬷嬷咳了声,向里唤道:“夜深了,女人歇了罢。”这才又哄着黛玉起家安息。
探春出了会儿神,方长舒了口气,刚说了“真好……”两个字就又打住了话头。
“这是翠缕自个儿说的?”黛玉又想起一层来,诘问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湘云在家可曾受虐,黛玉实在辩白不清,一向以来感觉湘云在家过得不好的启事,不过是先时在书里瞧见的那段宝钗劝袭人的话引发的遐想。可她当时就不大明白,湘云的婶婶既待湘云不好,却怎地还敢回回带她四周应酬?还敢几次往贾府里送?就不怕她那火爆性子不管不顾地说些甚么分歧宜的话出来?……归正黛玉从那肉呼呼的脸庞和粗大大的神经,委实瞧不出湘云在身材或精力上受过虐。
薛阿姨听了,连连告罪,只道早已遣人去取籍纸了,只不知怎地担搁到现在,说时就要再差人去催。
“此话如何讲?”
“林mm也动了求仙问道的心?……若要我说,林mm倒是很不必费这个心机呢。”
……哎,就是她婶婶没欺负过她罢,这叔婶待她再好,又怎能与父母比拟呢,别的不说,那原是她家的处所,现在却成了她叔婶的家,她却由嫡女人变成侄女人,这一字之差的情面冷暖、物是人非,湘云只怕已是深有体味的罢……也难怪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假小子”,一提及她家来,就要红眼圈……婶婶再好,也不是娘啊,若真是娘,只怕湘云少睡半刻都能一眼瞧出来罢,那里还用等人说才晓得她加“夜班”做绣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