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推开她的手,半白了她一眼嗔道:“求人帮手时就是最软和不过的了,再不想牙尖嘴利的时候有多恨人。”
黛玉笑道:“瞧二嫂子说的,谁家过日子没碰到过个难处呢,银钱一时不凑手,亲戚间假贷一二也是常事。”
加高低人们是惯会揣摩主子情意的,来回两趟,也不需多言,那报上来的价是一个比一个高,寻返来的物件是一件比一件精贵,王氏瞧着是一回比一回合意,凤姐自不能去绝望,只是这事总要有个了法,姑侄俩一合计,这主张天然打到外人头上了……
也是她该死,偏多劝了凤姐一句重视身子,倒叫她牛皮糖普通粘上来要银子——没有儿子傍身,要再多银子有甚用?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裳罢了——哼,不听mm言,也是只亏损在面前的。
凤姐这才又同黛玉说出一番话来。
只是,借银子就借银子,为何要这般躲躲闪闪……
黛玉轻叱道:“别胡说,那些子家常琐事却不是这会子计算的。”
润妍嘟嘟嘴,一面自印盒捧了印出来与黛玉一面道:“奴婢爱吃清蒸的,不爱吃醃的。可惜京里可贵有新奇的小黄鱼……”
黛玉这个弯转得太快了,凤姐虽是半惊半喜,却倾过身来亲亲热热地向黛玉笑劝道:“好mm,要不如何都说你是个明白人呢……mm若能帮扶将我们家大女人探亲这件事风风景光地办成了,阖府高低都要承你的情的。就是姑丈——来岁不就又是大考之年了么,我们两府本是亲得不再亲的姑表亲,借着探亲这个势头,我们再花些银子高低走动走动一二,不怕不能将姑丈调个富职,纵是升调回京也一定没有能够呢。到时,”凤姐冲黛玉笑对劲味深长,“不止mm能与姑丈一家团聚,就是mm的婚事,老太太也能松口气了不是……”
听得黛玉扬声要备笔墨,在隔断里当值的润妍忙瞪了紫鹃一眼,回声而去。紫鹃只笑了笑,给一旁的钱嬷嬷续了盏茶,也挑帘往屋里来。见听月已将几上待客的茶具收了下去,润妍也在案上展了薛涛笺,压了芙蓉镇纸,正折了袖子,端着玉兰砚滴洗往荷花砚里点墨。遂想了想,上前去轻声同站在窗前的黛玉道:“二奶奶虽是这么说,到底这么大宗的银子,女人还是请熙少爷来筹议筹议罢……”
凤姐转了转眸子,复笑道:“既是求人,那里能劳烦你家管家过府呢,让你琏二哥拿你的条儿明日畴昔一趟就是。”
本来为着贤德妃探亲一事,虽说老祖宗贾母发过了话,可贾氏便是合一族之力为之,初初筹算时就是比着银子造的。加上这兼主顾事的族长贾珍是个随便惯了的——这一名的老爹早早就在观里修仙,留他一人掌着宁国府一府的繁华多年,眼界又岂是贾赦、贾琏能比,修墙的必得是青石的,假山非太湖石不消,就是采买的伶人,这不,刚借着黛玉肇事儿一气否了,已另叫人上江南水乡美人窝去挑些个“勉强”能看的来……
紫鹃应了,只是出了门却站在廊下望着鸟笼出了会子神,只瞧着听月回转方提脚去寻云莺。
黛玉不待她往下说,一笑道,“你放心,我心中稀有。你去看看云莺在做甚么,同她说我俄然想吃醃鱼,我记得上回府里送莳蔬时好似新送了些来,且瞧瞧另有没有。”
一时黛玉搁了笔,慢声同她说道:“你若不欢畅,不若早晨多吃点醃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