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高低人们是惯会揣摩主子情意的,来回两趟,也不需多言,那报上来的价是一个比一个高,寻返来的物件是一件比一件精贵,王氏瞧着是一回比一回合意,凤姐自不能去绝望,只是这事总要有个了法,姑侄俩一合计,这主张天然打到外人头上了……
这些话凤姐自不能给黛玉说全了,但从只字片语里,黛玉已能从中一窥探亲园子不幸可叹的超预算装修史。有人指着这园子赚银子,天然就得有报酬这园子出银子。只是这事体如此之大,单只靠贾氏一族公中的银子流到贾氏大家手中已是不敷了,竟还要靠假贷为继了。
一时黛玉搁了笔,慢声同她说道:“你若不欢畅,不若早晨多吃点醃鱼罢。”
黛玉不待她往下说,一笑道,“你放心,我心中稀有。你去看看云莺在做甚么,同她说我俄然想吃醃鱼,我记得上回府里送莳蔬时好似新送了些来,且瞧瞧另有没有。”
两人又谈笑一回,凤姐又慎而重之地谢了黛玉两回,见黛玉真是应了,方起家告别,只说“将这好动静奉告太太去,也一同欢畅欢畅。”。
凤姐拿绢子抹抹脸,苦笑道:“……只求mm布施急,且在哪一处暂挪个两万两银子出来布施急,只缓过这个口气,阿弥陀佛,mm你就是我救苦救难的观士音菩萨了……”说着双手合十连连向黛玉浅拜。
听得黛玉扬声要备笔墨,在隔断里当值的润妍忙瞪了紫鹃一眼,回声而去。紫鹃只笑了笑,给一旁的钱嬷嬷续了盏茶,也挑帘往屋里来。见听月已将几上待客的茶具收了下去,润妍也在案上展了薛涛笺,压了芙蓉镇纸,正折了袖子,端着玉兰砚滴洗往荷花砚里点墨。遂想了想,上前去轻声同站在窗前的黛玉道:“二奶奶虽是这么说,到底这么大宗的银子,女人还是请熙少爷来筹议筹议罢……”
“二嫂子即同我开了这个口,就是没把我当外人,我再没有不帮手的,如许罢,我立时写个笺出去,明日让管家来一趟……”
凤姐看了看屋角立着的丫头,“这茶冷了,你去换一壶来。”
黛玉低首一笑。她说呢,真要正儿八经地借银子济急,有甚不好说的,怎地与她噪呱好久。这哪是乞贷呢,红口白牙的,半个“借”字都不提,却打着要她自个儿捧着银子奉上来的心机呢——今后提及来,纵是她家不该对着个小女人述苦,可银子到底是自个儿心软志愿拿出来的。若两家不撕破脸,则是本身年幼无知,耳朵软自做主张,怪不得别人。若两家今后有个甚么不好,这话就更刺耳了,若说这是求贾府救父的贿银也可的,更或者,是为了自个儿求门好婚事的——女孩子家家,这愁嫁的名声很好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