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孩子们上榻上去睡吧,也不算违了端方。”
柳老爷的声音有些颤抖,柳诚却已双眼泪流,没想到当年对他那么慈爱的祖父竟受了这么多的苦,悲伤之余,心中的肝火更是腾腾升起,好一个金家,好一个方家,有生之年我柳诚必不与尔等干休!又想起五堂叔为了繁华繁华竟与贼报酬伍,心中更是又恨又痛。
“沁儿是不是困了?”坐在另一边的老夫人伸手拍拍她的背。
跟着出去的彩瑞抿着嘴直笑。老夫人也忍不住笑起来,指着彩霞道:“既要红包,那还不从速给我叩首。”
正屋里,蔡欣兰扶起坐了一夜的老夫人,两人抻了抻腰,走动了一下,老夫人笑道:老了,坐了一夜,就不得劲。”
“金家在当时确可一手遮天,既是太后、贵妃的娘家,又是天子的舅家,不但手握兵权,还渗入进了朝堂,不知有多少官员公开里投奔了他家。你祖父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获咎了金家,哪另有活路,不久就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下了大狱,方家还打通了狱卒,在狱中对你祖父各式欺侮,若不是当年的先皇后……”
彩霞正打了水出去,听得也笑道:“老夫人,奴婢也给您拜年了,奴婢也向老夫人讨个红包。”
蔡氏笑道:“大月朔的,娘可不准这么说,娘还年青着呢,媳妇在这里给您拜年了,娘可要封个大大的红包噢。”
“岂有此理,金家莫非能够一手遮天吗?”柳诚愤恚问道。
年夜饭后,五老爷一家自行归去,柳家主家八人都留在上房正屋中,一同守岁,至于丫环仆妇小厮差役辛苦了一年,除了各处值夜的,都给放了大假,拿着府中刚发的赏钱及赏的席面,各自玩乐去了。
小厮们欢畅的接过红包,围在门口,相互打千作揖的,跟相互拜着年儿。
柳老爷目光幽幽,面前仿佛又呈现了老父的身影,多年的宦海生涯让他已练得哪怕心中肝火涛天,也能面不改色,可彻夜他却感受本身如何也压不下那股气愤和恨意,他啜了口茶,才勉强让声音规复到安静。
“坐。”柳老爷本身坐下后,指了指中间的椅子,见柳诚坐下了,这才说道:“当时你还小,我没有说于你知,现在也是该奉告你的时候了。诚儿,当初你和你娘随父赴芜城任职,你祖父还在帝都,他为人朴直,又是行的监察御史之职,虽品极不高,但你祖父不畏权贵,谁都敢参一本,有一回有人状告都城方家后辈强抢民女,并逼死苦主,衙门受理后以证据不敷结案,并将告状者赶了出去,没想到这名告状者回后不久就莫名死去,你祖父偶然中晓得此事,暗中查访,才发明方家所做之事岂止这一桩,他义愤之下,写下一道奏折交于御史台,统统御史台的奏折都由御史中丞先查验后再代为上奏,谁知当时方家已投奔了金家,而这御史中丞也恰是金家之人,以是你祖父的这封折子并没报上去,而是被他们悄悄压了下来。”
正月月朔。第一缕曙光从东方冉冉升起,明示着新的一年的到临,福伯批示小厮们将早已筹办好的鞭炮拿到柳府大门口,点着火,不一会儿,噼里啪啦不断于耳的鞭炮声就远远的传了开去,驱瘟邪,接吉祥,福伯一边念叨着,一边取出几个红包,赐给了放鞭的小厮们。
之前守岁的时候,柳老爷与柳大爷会轮番给几个小娃讲故事,前朝轶事了,别史传说了,妖狐鬼怪之类的,柳沁特别喜好听,只要有故事听,一早晨不睡觉都行,可本年,柳老爷与柳大爷都没甚么兴趣,大师闲谈了几句,就没甚么话说了,屋子静下以后,只能听到火盆的银碳不时传来的哔啵之声,及屋外北风吹打在窗棂上的敲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