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位,皇后、太子佳耦并三皇子,蓦地嗅到了一股火药味儿。恒王此人,吊儿郎当的时候占了大多数,可一旦他认了死理,不闹下来是不肯罢休的。前一刻皇后错怪恒王妃,下一刻恒王就说有事不明,怕是要抓着做文章了。
秦傕将她扶起,又一次不怕死挠她手掌心,大略是在邀功。卫子楠反掐住他的手,痛得这厮当即循分了手脚。
卫子楠的两重身份,实在让天子也很纠结。正值疗摄生息之际,皇家后辈当节约度日,皇后所言非虚,但作为臣子,她却又尽可享用繁华。
萧贵妃生性悲观,俄然就这么对劲了儿媳,拔下头戴的云祥白玉簪放在她手里:“这支簪子母妃最是喜好,雕工朴实非常派你,就送给你了。”
皇后作罢了,卫子楠也作罢了,可秦傕却没有见好就收,对着天子作揖拱手,面上别提有多委曲:“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
天子神采不明,只是点头。
“可子楠呢?”秦傕接着往下说,就差声泪俱下了,“难不成因她嫁给儿臣,便要扼杀她的功劳吗?父皇,子楠并非恒王妃一重身份,她以命相搏才换来大昭的承平,百姓敬爱她,万不会晤不得她穿金戴银。可眼下倒是该赏的未赏够,不该问责的却要问责。”
萧贵妃正待再美言几句,忽听得门口的小寺人爆出一声长呼。
秦傕正了神采,俄然多了那么点儿皇家后辈的气度,字正腔圆,咬字分外清楚:“父皇奖惩有度,早几年尚无战事时,可将国库半年支出赐给功臣。现在子楠立下大功,功劳可与建国诸将比肩,父皇却因国库吃紧,只赏了千两黄金,封忠武侯罢了。想必父皇也觉不当,继而赐下各种库藏的古玩书画。儿臣想问,我大昭凡是国库吃紧,夙来皆是皇室减少开支,从不苛待功臣,此乃列祖列宗之远见,敢问父皇是也不是?”
“哦?说来听听。”天子最是看二儿子扎眼,固然这儿子不讲端方些,脑筋倒是灵光的,也未干甚么伤天害理的活动,不给他找费事。
卫子楠不由要在内心头给秦傕竖个大拇指。
实在这件事也能够暗里里警告恒王妃一声,皆不伤脸面。无法她多年以来受够了萧贵妃的气,凡是萧贵妃那一边儿的,她天然要盯紧些,这才当着天子的面逮着恒王妃一个小错,拂人面子。哪知,到头来难堪了自个儿。
秦傕眯眼笑,用扇柄指指她的腰带,然后,公然讲义气地站出来,抢着开了口:“回母后,此事不怪子楠。这条鲛绡丝带,实在是儿臣当初下的聘礼,她添在嫁奁里带来王府。子楠平日朴实惯了,所穿衣物又多是男装,竟无一条配得上身份的腰带。因急着进宫,儿臣便劝她拿来先用了。此偶然之失,还望母后宽宥。”
以是,儿媳既然如此见机,恰当给点特权也是不为过的。至于先前抗婚的二儿子俄然肯帮媳妇儿说话,他也能了解——本身的媳妇儿若能不受束缚,那小子便能打着自家夫人的招牌,持续大手大脚地吃苦。
秦傕所言不虚,大昭素有大赏功臣之传统,毕竟一国一君,没了簇拥便坐不稳江山。要想有所簇拥,独一字可解:赏。
卫子楠看看秦傕,秦傕笑道:“母妃给你的,收起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