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抱着小儿子,前面跟着从二娘子到七娘子一串后代儿,站在水云间前的空位上,陈太太对着站在台阶上的顾姨娘,正在说着甚么,顾姨娘一张脸乌黑,盯着围着陈太太和她前面的一串小娘子指指导点的婆子丫头们。
“钱管事既然这么说,那今后有甚么事,我可就不客气了。”万嬷嬷承诺的极是利落,“钱管事今后有甚么事,不管是府里还我们本身家里的事,都别客气,尽管找我。”
“唉!看看,这叫甚么事儿!”钱管事看看顾姨娘,再看看那一串儿要饭花子一样的顾家母女,点头不已。
钱管事如有所悟,万嬷嬷看了他一眼,一脸坦诚,“我当您是本身人,这话也不瞒着您,我们太太不是好惹的,我们大奶奶也有几分本领,也不能算是很好惹。不过现在实在是病的短长,故意有力,再操心,大奶奶这命就没了,大奶奶得静养,也不过年里年外,等大奶奶病好了,头一件事,必然就是查这二十万两银的去处。”
“如何选了这么个地儿待客?”万嬷嬷看起来惶恐而愤怒,“前儿个吴嬷嬷砸了嫁奁库房门,把门栓门柱都给砸断了,那扇门看着好好儿的,实在一推就倒,风大点都能吹倒!这事吴嬷嬷又不是不晓得,如何选在这里宴客?”
“成!”钱管事喜不自胜。别人如何筹算他不管,他也管不着,在他看来,这绥宁伯府上高低下,也就大奶奶,真恰是个当主子的样儿!
两人说着话,走的就慢,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离李桐嫁奁库房不远的水云间,这里,是钱管事从帐房到清晖院的必经之处,这会儿的水云间,正热烈的不堪。
走没多远,万嬷嬷先叹了口气,“唉,钱管事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钱管事听的惊诧,“让顾姨娘?一个姨娘?那夫人呢?不是另有夫人?”
一个婆子拎着热水壶,迎着两人过来,看着万嬷嬷眨了眨眼,手指从裙边伸出,冲万嬷嬷比划了几下。
万嬷嬷一边和钱管事有说有笑,不动声色的扫着婆子那双手,内心微微一宽。
万嬷嬷笑意融融看着他,稍稍靠近些,把声音压的略低些,“我再多说一句,这是我们这些下人们说的话,我跟你说,我们太太也罢,大奶奶也好,头一条,晓得好歹,第二条,待人最刻薄不过,这件事,钱管事真如果尽了心,旁的我不敢多说,二百亩上好水田一个小庄子,我这会儿就能给钱管事打个包票。”
万嬷嬷长叹短叹,这些话,都是她的至心话,越说她这表情越糟,“不怕您笑话,一提这个,我都想替我们大奶奶痛哭一场,您说说,这叫甚么事儿?唉!不说了,咱说闲事。”
“大爷真是昏了头了!”钱管事比万嬷嬷更恼火,跟着狠啐了一口。
“唉!”万嬷嬷一脸烦恼,她是真烦恼。“钱管事,我多说一句,您别嫌我多嘴,这银子在您这里,今后不管谁支用,谁发的话,谁来拿的,用在了哪一处,谁经的手,可有票据,这些,每一件,每一两银子,您可都要记的清清楚楚、明显白白。除了这些,另有外头的酒楼茶社、妓坊红楼,另有撷秀坊如许的裁缝坊、金银铺子,月尾关帐,每一笔都是谁用的,谁画的押,件件都要明细清楚,那些画押具名儿的帐票据,一张都不能少,张张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