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叹了口气:“胡总督参你的奏折不知何时到京。”
比方山东水患,山东巡抚会请旨朝廷,在江南设立“山东水患筹银衙门”;西北军费严峻,宣大总督会请旨朝廷,在江南设立“西北军费筹措衙门”。。。。。这些五花八门的衙门筹粮筹款,最后全都会分摊给江南盐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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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六叹道:“都说两淮盐运使是天下第一肥缺,听了马员外的话,看来此言非虚啊!”
马步塘答道:“那就只要鬼晓得了!贺大人,我给你算一笔账。一担官盐,我的盐行里卖四两二钱银子。从盐农手里买一担盐是一两银子。买一担盐引是三两银子。我买一担盐总的本钱是四两银子。卖一担盐,只能赚戋戋两钱银子。私盐呢?本钱只要一两银子!私盐、官盐,一担就能差出三两银子的利润来。两百万担便差了六百万两。这才是一年的数量。三年就是一千八百万两,五年十年呢?都说是报酬财死鸟为食亡。呵,上面的事情,还用我多说么?”
贺六道:“你的意义是,吴良庸每年都会将两百万担的盐引低价卖给那些私盐估客?”
老胡点点头:“老六,马员外说江南的私盐买卖每年能产生数百万两的利钱。这么大一块买卖,朝廷里必定有重臣做背景。你如果查清结案子,免不了要获咎人。这年初啊,能不获咎人还是别获咎人的好。”
马步塘并不是哭穷,他说的是实话。
重农抑商是大明的国策,谁让你们盐商有钱呢?国度有难,你们就应当掏银子!
你如果不掏银子?好说,那就是不忠于朝廷,不忠于皇上。官员们会上奏折,要求皇上让两淮盐运衙门断了你的盐引。
老胡提示贺六:“老六,你和马步塘头回见面。你觉不感觉他对你说的太多了?江南盐商的首级,应当是个谨慎至极的人,如何能够连盐引买卖地点这类隐蔽的事都奉告你?”
贺六摆摆手:“有锦衣卫给你撑腰,你怕甚么?”
贺六道:“我与马员外做个买卖如何?”
贺六赶紧问:“那剩下的两百万担呢?”
马步塘又抱怨道:“贺大人,总而言之一句话。真正靠着盐挣大钱的,不是我们这些规端方矩的官盐盐商。而是那些埋没在暗处的私盐估客、盐运衙门的各级老爷!”
马步塘对贺六说:“贺大人,您是锦衣卫,是皇上的身边人。唉,有些苦,我只能诉给你,只求你在皇上面前给我们江南盐商美言几句。就说这两个月,我纳的那六次捐,加起来有八万两之巨。这些年在捐赋上花的钱,总有七八十万两。我家世代经商,另有些积储,勉强能够支撑。那些小一些的盐商,实在是支撑不住,就只能铤而走险,改行去发卖私盐!”
贺六拱手:“马员外,谢了!”
贺六道:“你指明谁是最大的私盐估客,我去惩办了他。”
马步塘点头:“从盐运衙门流出的盐引,都是在那四方茶馆当中买卖。”
马步塘苦笑一声:“您贺大人在江南,能够给我撑腰。等你回了京呢?锦衣卫总不能庇护我一辈子吧?”
贺六面前一亮:“盐引买卖暗盘?”
马步塘提及私盐,贺六面前一亮。这番说话终究进入正题。
马步塘蓦地从坐位上起家,给贺六跪倒在地:“贺大人,千万不成!我不想身首异处!那些私盐估客都是半商半匪的逃亡徒!惹到他们,我一介草民实在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