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我夫人的名义。”
他松开她,天涯对望,满腔的痴情潺潺溢出。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喃喃低语:“是我不好,先他一步识得你,却没能将你抓住。”他捧起她的手,“阿临,从未和你说过。十四年前的无欲峰上,是我贪恐怕死,才会被那群人打单住,说出了你们的行迹。”
马车转了弯,又摇摆着行进起来。双宁不由有些严峻,怯怯地靠近她。她蓦地一愣,忽而豁然……也罢,便来演一遭又如何?
再度醒来时,已不知是几光阴。双宁正灵巧地坐在床头,拿着针线玩弄着一团毛毡布料。见她展开了眼,先是大惊得撞到椅子,接焦急奔而出,大声叫喊。
两道欣长身影越行越远,视野重又恍惚。一时候,仿佛无数重锤在朝她袭来,心间紧紧紧绷的弦就此断裂。她在重锤落下的那一刻,有力地阖上眼,堕入暗中。
“可不是,丞相大人一结婚,都城多少女子得疯。”
“聿修……”她伸脱手,遥遥攀向想火线骏马背上魂牵梦萦的身影。人海若潮,她浮在巨浪中,不竭挣扎着朝他靠近。号令哭诉,尽数淹没在潮流中,半丝波澜未惊。
从未有一种累,能比过现在。心如死灰,腿脚、心肺的疼痛又算甚么……她苦笑着闭上眼,半晌后,感到手背上覆来的温度。她淡然张嘴:“寻雪。”
寺人闻声转头,谄笑道:“夫人好见地,竟识得殿上牌匾的古文……”
她哽咽点头:“十四年前,你也只是总角孺子,即使你死,他们也有体例找来。我不怪你,寻雪,我们两清了。”
“我不信!”郭临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他与我六合为盟,发誓共赏江山。毫不成能负我……”
腕上俄然被人抓住,她身不由己地被一身锦冠官服的赵寻雪拽着走下台阶。裙沿几次绊住脚,她跌跌撞撞地跟上。目睹殿门愈近,她再也没法,错愕地拉住他的手:“寻雪,我不去……”
她捂着嘴,颤栗痉挛着起家,再一次的颠仆前,头顶罩下一件大氅,将她紧紧地裹住。
窗外仿佛方才下过雨,雕格窗扉上晶莹地雨水随风颤抖成滴,“叮叮”坠落,溅成渗入氛围的丝丝清冷。偶有掉下的梧桐叶沾在窗扉,便被雨水紧紧地吸住。郭临沉默望着那片叶子,火红的筋脉曲延长展,金黄的叶片包纵着筋脉穿行……静深若潭的黑眸中,印出两点艳红,却暖不进心底半分。
小寺人挽起了车帘,她扶着双宁走上马车。桂殿兰宫、琼楼金阙一如往昔的华丽巍峨,可现在她已是与此不再相干的人。
她站起家,大吸一口气,望清车队的方向,不顾统统地挤进人群。赵寻雪吓得肝胆欲裂,随即跳下车追去。
“阿临……”
“老白,我知你在朝上与他同道而行,可本日你却必然要陪我喝酒……”
“不――”每一句话都如剜在心头利刃,疼得难以自抑。她大呼着推开他,不知那里来的力量,竟踉跄滚出了马车。
这个声音……是羽林中郎将蒋穆!郭临惊诧地侧过眼,瞥见门口暴露一截膜拜而垂的头盔,顶上的红缨轻扬风间。
她闭目点头,泪水在他的肩头晕染成片。他轻拍着她的背脊,缓声道:“等你腿好了,寒毒断根。我们乘船南下,你卖力运功打渔,我沿途行医救人。如果道上遇见莽贼,便靠你行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