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被逼到角落,咬牙道,“免了一州巡抚,谁来主政?”
毓秀见姜壖话中隐喻杀意, 就出声禁止了崔缙的回话, 昂首在上位道,“孰是孰非, 天理国法自有公论。监察御史弹劾书中的各种, 宰相府已派人前去林州彻查, 崔公才刚所说的话, 朕也会派人去查, 务必给崔相与几位尚书一个公道。”
姜壖冷嘲笑道,“几位监察御史在弹劾书中奏明刺杀御史的幕后主使就是崔缙,皇上还要执意保护?涉案的两位重臣,一在朝,一在外,皇上即便不将二人关押收监,也该当机立断夺职他们的官职。皇上若为了崔缙几句话就对臣等心生思疑,岂不正中了这老匹夫的诽谤之计。”
崔缙扶着胸口,一双眉头紧紧皱着,归位的时候脚步也有些踉跄,毓秀才要叫人下去扶他,侍从们还没冲到上面,别人就已倒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姜壖权倾朝野这些年, 从没人敢劈面指责他是乱臣贼子, 且不管崔缙有没有真凭实据,朝臣却在内心认定了他说的话。
毓秀点头笑道,“话虽不该明说,朕的确是这个意义,崔公三朝元老,饱学鸿儒,三十年鞠躬尽瘁,行无忽略,他说的话,天然要比几个上折还要联名的监察御史更有分量。”
官员涉案,即便是为了避嫌,也要暂夺职务。来日官员脱罪,便会脱得干清干净,不会被故意之人歪曲以机谋私,洗不得明净。
一瞬之间,姜壖就在内心做了决定,真到动武夺权的那一日,他要亲手杀了小天子以泄心头只恨。
姜壖听这一句,那里还忍得住,提声对毓秀道,“皇上这么说,是在表示崔缙说的话并非歪曲,我等几个老臣都是有罪之人?”
究竟谁才是老匹夫……
毓秀踌躇很久,世人严阵以待,待她终究从嘴里说出一个准字,何泽等皆长舒一口气。
岳伦道,“几位御史抱着必死的决计写下的弹劾书,莫非他们不知诬告众臣罪加三等,为保公允,还请皇上暂免贺枚的巡抚一职。”
姜壖见崔缙一条命自消了半条,心中的杀意才消去很多,一边嘲笑着看着人被抬出殿外,不等毓秀坐回龙座,就出声道,“崔公执掌礼部多年,若说抵赖,这朝上谁也不是他的敌手。他将锋芒指向臣与几位大人,不过是想声东击西,在皇上面前重伤臣等,浑沌他与贺枚的罪名。”
毓秀屈身跪在殿上,亲手扶住崔缙,崔缙用几不成闻的声音在她耳边私语一句,她心中哀思的无以复加,面上却还淡然自如,笑着回一句,“放心。”
姜壖横眉切齿,才要开口说甚么,却被毓秀的一句温言打断,“朕如何会认定姜相称当真有罪,崔公这些年一贯谦恭谨慎,毫不会当堂为一朝宰相,几部尚书乱扣罪名,想必这此中有甚么解不开的曲解,待朕派人查实了,自会本相明白。”
何泽愣了一愣,皱眉笑道,“皇上这话的意义,是你信赖崔大人更胜御史?”
毓秀目送崔缙的肩舆走远,慢悠悠回到上位,冷颜回姜壖道,“罪名就是罪名,谁也没法浑沌,在事情本相查明结论之前,不该以罪名二字加上,比方朕也不会因为崔公的话,就认定几位重臣的罪名。”
一语完了,殿上并非姜党、还在两端张望的世人都在内心悄悄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