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急,”息衍禁止了侄儿,“听他说。廷尉们上阵一定是你的敌手,但是要说擒贼断案,你一辈子也一定能比得过这些老狐狸。”
息衍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倒确切像是一只手。”
“要上报给国主么?”
“将军说得是!说得是!”廷尉点头哈腰,回身对着那些验尸的忤作喊了一声。
“将军……”
“热刀割蜡?”息衍愣了一下。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廷尉却不由的打了个寒噤。隐然有股威势跟着息衍的谛视逼迫了他,悄悄的仿佛大山的压力。
“这是废话了,”息衍笑,“整整一队的标兵被不明不白的烧死在南淮城外,瞎子也晓得此中有题目。但是到底是甚么人杀了他们,又放了火,你们到底有没有线索?”
他把托盘转过来,指导着残肢的另一侧:“这是断口。固然被烧过了,但是这断口还是显得太整齐了,部属大胆猜想,这些标兵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起火之前被杀。”
廷尉退下了,息辕凑到叔父耳边:“这些人就是我们跟丢的那些风虎?”
“你们如何不怕臭?”息辕苦着脸。
息衍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废墟。全部板屋都化成了灰烬,唯有半截大梁得以幸免,斜斜的倚在土砖砌成的山墙上。炎热的燃烧气味里,杂着令人呕吐的焦臭。靠近山墙的一角,几名白巾蒙面的忤作围着烧得乌黑的尸身。一名军衔寒微的廷尉战战兢兢的捧着托盘走近,不敢说话,只是低头站在一旁。他不太明白如许一个普浅显通的失火案如何会轰动了禁军的统帅,远处围了一堆人探长脖子,也是来观瞻下唐第一名将风采的。
“庇护他们?”息辕吃了一惊。
“这是甚么东西?”息辕凑上来。
“有件奇特的事,”廷尉吞吞吐吐的,“只是怕将军看了恶心,部属不敢拿出来。”
“大师都说眀昌县侯是枭雄之辈。”
廷尉躬腰行了个礼:“少将军想,这只手固然在烈火里烧过,但是五根手指还只掉了四根。那么这只手如何会被烧掉下来的呢?人的胳膊比起手指,可粗了很多。”
忤作收去笑容,点点头:“回将军的话,恰是如此。我们拼出的残骸共有十具,断肢倒有三十二件,这些人在被烧之前,必然是被人以一柄极利的快刀砍下了手脚,更有一具四分五裂,几近辨不出人形了。动手的人刀术之强,心性之残暴,真是令人指。”
“是的。”
“不报是不可的。”息衍点头。
午后,阳光炽烈。
“没有刀身?”
息辕接过托盘递给叔叔,息衍拈起托盘上乌黑的铁牌,在手内心掂了掂,顺手又递给息辕。息辕接过细心的打量,牌子的质地像是生铁,敲起来声音低厚,大要有丝丝缕缕的冰纹。牌子正面是獠牙暴突的虎面,后背则是云纹,雕刻着一行小字:“奉此令者,流行虎掠;重九,三一卫,七七五。”
“是风虎的军户铁牒,只要淳国的煅纹鱼鳞铁才是这个质地,淳国风虎对劲的风虎钢铠也是这类铁打造的,”息衍点头,“堂堂一个骑都尉,死的真不是处所。”
息衍对他摆了摆手,回身直视廷尉和忤作:“这些不要写进宗卷里去,派人细心的打扫四周,瞥见如许的铁环都汇集起来送到我那边去。尸身尽快烧了,不要留下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