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明从袖中取出条陈,“这是此次江南赈灾、运河疏浚臣预拟的章程,请贤人御览。”
程平平淡地说:“别想赋税的事了。照着这雨的下法,本年不饿死人就不错了。”
关中特别是长安京畿人多粮少,自安史之乱漕运荒废后,已经产生过多少次粮荒,天子家也没不足粮是缠绕中晚唐天子们的恶梦。
樊良神采一凛:“明府放心!”
提到周望川,陆允明便想启程平,他在泗州,恰是水患严峻的处所,但愿他那河道堤坝真如士子们诗赋里说的那样坚固。
程平摆摆手,往堤上走。谁知身子一歪,差点倒了,周彻赶快扶住她的手,“明府谨慎。”
“此次去江南,让工部侍郎周望川跟你一起去,他在齐州时曾治过水务,又几次建言疏浚运河,不会扯你后腿。”
程平借力好赖保持住身形。
“明府,我们的夏税……”李县丞叨教。早就到了交夏税的日子,但因为下雨,一向充公。七月初常稻将熟未刈,连日大雨,那些稻不消说,都扔在地里了。李县丞晓得,县令早把免赋税的笺表呈奉上去了,但至今没有覆信儿,那本年的夏税收不收,如何收,甚么时候收,李县丞得讨程平一句大口语。
从堤上回到县衙,程平没回前面换衣服,先来前衙。
绵绵秋雨中,陆允明终究见到了士子们赞咏的水利工程――另有修工程的人。
天子点头叹道:“也幸亏盐政鼎新已见效果,库里有银子。官方常言‘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没钱,哪能这么快弄来这么多粮?”
陆允明谢恩。
周彻赶快收敛心神:“还在第五鉴戒线。”
樊良是个红脸膛的高大男人, 不善言辞,他看着程平再次包管:“明府放心。”
“同平章事”是贞观以后宰相职衔标记,今后,陆允明要被称一声“陆相公”了,政事堂除陈相、邓相两位老臣外,终究插手了生力军。可惜政事堂的饭没吃两顿,陆允明便要远行。
临行前大明宫里,天子与陆允明劈面而坐。
按照往年的水量和堤坝高度,在能答应河水达到的极限高度上,程平用胭脂石砌出宽八尺厚两尺红色标记,称第一鉴戒线,往下隔一段间隔再砌一块,称第二鉴戒线,再往下是第三鉴戒线,如此一共八级。本年春季雨水虽多,但普通都盘桓在七八摆布,而现在有的河段已经到了四。
“水位到哪了?”
程平抱怨朝廷效力慢“吃枣药丸”的时候,卖力措置江南水患的黜陟使已经在路上了,不是别人,恰是陆允明。
“明府真是为米南操碎了心。”
周彻放开手,明府真是读书人出身,手又细又软,仿佛女郎。
等天子看完,陆允明道:“此次江南水患除了多地普降大雨,也因为河道梗阻不通。此次救灾,臣拟以工代赈,疏浚运河河道以及沿线河道。一则从底子上管理江南水患,一则重新贯穿南北水上输运,以解关中人多粮少之患。”
程陡峭缓地吁一口气, 拍拍樊良肩膀,“熬着吧!熬畴昔,我给大师放大假,庆功宴上你喝头一盏酒。”
自全面推行新盐政以来,只本年这多数年,盐政支出已有千万贯,差未几相称于往年天下财务总支出。
不知为何,陆允明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阿谁纤瘦的身影――必然是因为他的模样最诡异,袍子前摆塞了半截到腰里,手里提着一只鞋,还兀安闲那边跟几小我说着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