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刺史是杜均,出身甲姓世家的京兆杜氏,也是朝廷派来制衡河西都督的文官。萧晏这话是在调侃萧暻有力量不使在外人身上,跑来掀内斗。
萧琤咬了咬牙,起家跪到食案侧边的过道上,“萧琤知错。”
萧昡顿感头疼。
座中萧氏子侄都暗嘶了声,如果说曹元度的骁骑军是疯子军,镇守青蕃地的静南军就是狂野军,兵戈起来那叫一个狂,又称光野军,雄师扫过田野,那就是一个光!——他们这位堂姑母那是比匪贼还要匪贼呀,莫非要把家主的儿郎也带出匪贼气来?
便听一道清雅温润的声音道:“此事侄儿倒是不知,有劳二伯父责问,侄儿真是惭愧。”说话的恰是萧琮。
萧暻扫了眼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暗骂了一声混不吝,面上神采不改道:“此事三弟父子尚且不知,我哪知得?只不过阿玮刚好路过西林山,赶上吕家三郎被伴当侍从抬着返来,一时体贴便多问了几句。”
萧暻暗嗤一声“莽勇蠢物,送命还嫌凑得不快”,髯毛翘了一翘。
从第六盏酒起,就是长辈考较后辈学业。
编钟婉转声响,宴始。
萧琤哼了声,少年俊美的脸上闪现出漫不在乎的神采,“就吕三那两下子,配那良驹是糟塌了。”
萧暻又问:“好勇斗狠何解?”
萧琤道:“孩儿不敢。”
治家如治军,言出必行。
“不敢?我看你甚么都敢!”萧昡提大声音,固然没有怒形于色,那种自但是发的威重已让明堂内静声一片。“君子勇而有仁,勇而有义,知其当为不当为,不恃勇而妄为。瞧瞧你这嚣跋之态,哪有半分士族君子的温恭谦谦?你八叔心慈,顾及子侄之情不便笞责你,倒长了你的气性。也罢,你八叔不好管你,便让曹金枪称量称量你有多勇。”
萧琰暗中与她所学的士族宴礼对比,心中咋舌,暗道:这类家宴吃的是礼,不是饭。
曹金枪即骁骑军的军主曹元度,因擅使金枪而得名。他麾下的骁骑军只要五千人,倒是马队精锐中的精锐,提拔严苛、练习严格是全河西都驰名的。要进骁骑军,不管你甚么背景,都要先得进预备团称量,练习后称量合格才气进骁骑军,传闻每年预备团都要死上几十人,都是承不住残暴练习而死的。萧琤作为嫡支,又是公主嫡出,要想谋个要职不是难事,就算谋军功,也不必放到骁骑军中。萧昡这惩罚不成谓不重了,当真出人料想,也让很多萧氏后辈心折,同时生了戒惧之心,家主对嫡子都如此不包涵面,他们如果放肆乱来,那还不比萧琤更惨?
“宴罢,你便将马归还吕府,并向吕将军和吕三郎君报歉。——萧向东,宴后,你押着萧琤去吕将军府上。”
太夫人手指拨动着佛珠,缓缓道:“新年大吉的,说这些军中之事做甚?”
那些上了族学的后辈都要提起精力,随时筹办着被长辈点名,禀报本年的学业功课。
除夕这日是大师宴,五支各房的叔祖辈和堂兄弟妹、子侄辈均列席,也就是进祠堂拜祭的萧氏族人,共有六百多人。家宴设在国公府的明堂——常日除了接旨和族中大会外均不开启。堂内铺着红色地毯,北面墙吊颈挂着一幅庞大的苍山碧海兰花图,上面置着檀香山子,四壁角落是三尺高的瑞兽铜炭鼎。南面的七扇雕花门都开了,奴婢鱼贯而入,抬上食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