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内心哼了声,淡然道:“记得没错。”
她哈哈笑起来,看向沈清猗道:“阿嫂真是聪明!”然后又咦一声,“另有《斫琴图》呢?这个用甚么回礼?用哪位大师的真迹?”
出了中门,顺着庑廊到了前院,上了南楼。
萧琮这才道:“萧存贵送了份礼单过来,是各方恭贺我病愈的贺礼,父亲说由我措置。我想听听你的定见。”说着将礼单递给沈清猗。
萧琮抽出张空缺笺纸,提笔写下“河西十万兵马”,展给萧琰看了一眼,笑得清悠,“能不有亲么。”
萧琰眨了下眼,顺着她视野方向看礼单,不由呆了一下,然后噗的一笑,“阿嫂该不会是说,将太子送的钟太傅《宣元表》回给齐王吧?”她说着渐渐瞪大了眼睛,“然后将齐王送的王右军《上穰帖》回给太子?”
萧琮含笑不语,仍然看向老婆。
一进腊月,沈清猗就变得繁忙起来,每日只要半天在承和院。
第一眼就瞥见右首打头的:太子,五百年山参一枝。
“清猗,才返来?”
列在礼单最前面的是太子和齐王。
“清猗觉得呢?”萧琮浅笑看向老婆。
“母亲那边有事,返来晚了些。”
沈清猗进屋,在三曲花鸟屏风坐障内脱了锦履,解了氅衣给赤芍,带着白苏出了坐障往里走去。
萧琰出了三曲屏风坐障入内,伸手摘下脸上面具,一身白狐裘衬着凝脂雪肤,仿如白玉雕成的郎君,眼里许是沾了飞雪,吵嘴清楚的眸子澄盈如水润。
沈清猗淡然一笑,“为母亲分担,是应尽之务,还能学到很多,哪会辛苦。”说着在书案东侧的坐榻上跽坐。
他们的父亲萧昡就是书法大师,焉能舍得将这些书帖送予别人?
书案前面的宽广长榻已经撤去,换上了一方坐榻。萧琮跽坐在小榻上,看着案上的一份长卷,抬眸见老婆出去,清雅的脸上浮起和煦笑容。
密密麻麻的满是字,还是簪花小字。
外屋的雕漆棂格门扇已经平拉开去。跪坐在门内边的端砚上前,服侍萧琰脱了木底锦履,暴露乌黑的双织锦袜,又起家替她解下大氅,暴露内里滚了雪狐毛的大袖裘袍。
沈清猗语声淡淡道:“不是《斫琴图》么,既然是琴,那就回琴便是。传闻,齐王的琴道也是不错的。”
她嘴角抽了抽,“阿嫂,能够这么回礼的么?”
这些士家送礼的风俗母亲没教过她,倒是绮娘说过一些,但萧琰也忍不住思疑,士家能这么回礼么?仿佛以店主礼回西家礼,是能够的,但应当错开回礼的时候吧?再者,以同一家属的礼回礼仿佛不好吧?
萧琮扫眼周遭,“都下去吧。”
萧琰唉声道:“这我就想不出了。论画,顾常侍之前,赵夫人、曹不兴、卫协、张墨?话说这几位的真品也未几啊。”
萧琰掀起衣摆,坐在书案西侧的坐榻上,与沈清猗劈面而坐。
“郡君。”萧承忠向她施礼,伸手拉开书房门扇。
萧琮好笑道:“礼品在府中库房里呢,上千份礼,都堆这屋子不成?喏,你阿嫂看着的阿谁就是礼单。”
萧琰愣了愣,俄然噗一声笑倒在案,“这回礼,公然好得很。”她这位四嫂当真是妙人!
沈清猗却从萧琮这话入耳出了另一层深意,萧昡不会操心机去营事太子或齐王,若端的相称首要,作为兰陵萧氏的家主,又岂会舍不得几幅名家书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