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昂首望着俞景泰,烛光月影下,他嘴角衔着一抹笑意,目光晶亮。
金不换急了,恐怕闹将起来,坏了买卖,忙表示小耗子去拉人,又对俞景泰道:“公子,万花楼的端方不能破,我看不如如许,您这玉箫我收了,我这女人多得很,您别的选个吧。”
秋云从未见过如此街景,只感觉样样新奇。
夜色正浓,乌衣巷里灯火光辉,红红的灯笼连绵一起,蜿蜒如河。
金不换冷眼瞧着,也不答话,只是对俞景泰道:“公子,您也瞧见了。明天早晨赏光来万花楼的高朋,非显赫必繁华,不按端方办,犯了公愤,老身担待也担待不起。”
大堂中惊醒了很多鸳鸯。
俞景泰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远处一座深宅,朱门深锁。
俞景泰拍了鼓掌,对金不换笑道:“嬷嬷,您细看看这玉箫,能不能做抵押。”
那是一座遭到柳家连累的官宦宅院,刚被查抄。
俞景泰行动极快,挟着秋云踏出门口。
各种从未见过的吃食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捞出,并有杂耍嬉闹,街上人群接踵摩肩,热烈不凡。
金不换见他技艺不凡,接过玉箫道:“恕老身眼拙,刚才没有瞧出这个宝贝来。公子故意梳拢秋云,老身岂能孤负公子美意。”
秋云怔了怔,游移道:“不是埙吗?”
俞景泰冷眼看了那人一眼,“俗不成耐!”
“玩得不高兴吗?”他笑嘻嘻揭示着怀中战利品,“这些东西你没有喜好的吗?”
那人跳将起来,哗啦踢开桌子,大声喝道:“他们怕你,老子不怕你,来来,我们比划下。”
俞景泰猖獗大笑,“这是要上全武行?别说我没提示你们,一会摔伤了,明天早晨就只能和红花油作伴了。”
俞景泰低头吹奏,不置一词。
顷刻间,凄苦涌入心头,往昔一幕幕闪现面前。
她一贯要强,自出事来,强打精力,甚少堕泪,现在全然禁止不住,只任泪如雨下,伏在石桌上无声痛哭。
说着脚下使绊,小耗子脚下不稳,咕咚倒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说罢搂住秋云的腰肢,扯紧悬在梁上的幔帐,从世人头顶上荡了出去。
说罢不睬会金不换殷勤,含笑而去。
金不换亲身引着高朋踏上红梯,只踏得两步,俞景泰拦住了来路,手中玉箫递到金不换跟前,“嬷嬷,这支玉箫代价令媛,换秋云春宵一夜。”
秋云微觉骇怪,却不露声色,目光微敛,遥眺望着天空。
她紧紧捏着面具,死死遮住颜容,不肯让人瞥见她的泪。
两百两黄金,比夏月的身价整整高出一倍。
“秋云女人,恕鄙人冒昧,您是否情愿与我在一起?”他不答话,反问秋云。
秋云笑而不语,将手中面具覆在脸上,遥眺望着远处。
两人走累了,择了座凉亭憩息,脚下河水荧光闪动,数十只流萤在草丛中飞舞,萤火点点,若星光点点。
俞景泰为搏她一笑,买了很多糖人、面具、香囊、绢帕、各色吃食,林林总总塞得满手,掉了一地,捡起这个又落了阿谁。
金不换笑道:“不是老身驳公子面子,只是老身这里既非当铺,也非乐行,要玉箫来做甚么?公子既舍得令媛,不如拿箫换了令媛再来。”
俞景泰笑道:“嬷嬷,您谈笑了,这玉箫是我敬爱之物,我还未筹算拿它付账,不过拿它抵押一夜罢了。”
夜市上上摆了很多小摊子,新奇的果子,头面、冠梳之类琳琅满目,有卖药、卖诗文书画、算命打卦之人,亦有沿街叫卖茶汤、甜汤解渴的贩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