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没钱,说甚么千两黄金,倒是拿出来瞧瞧,只拿那管箫说甚么事情?”坐下客人拍着桌子上一叠银票嗤笑一声。
金不换急了,恐怕闹将起来,坏了买卖,忙表示小耗子去拉人,又对俞景泰道:“公子,万花楼的端方不能破,我看不如如许,您这玉箫我收了,我这女人多得很,您别的选个吧。”
好久后,秋云方才拭去眼泪,问道:“公子究竟是何人?”
俞景泰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远处一座深宅,朱门深锁。
说着脚下使绊,小耗子脚下不稳,咕咚倒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秋云见他狼狈,弯身替他捡起面具,“公子散尽令媛,莫非只为邀秋云夜游?”
俞景泰嬉皮笑容道:“你可知我方才吹的是甚么吗?”
她紧紧捏着面具,死死遮住颜容,不肯让人瞥见她的泪。
余下几人眼一热,也扑将过来,俞景泰技艺利落,三拳并做两脚,一通好打,几个龟奴被打飞出去,落在地上嗷嗷直叫。
她一贯要强,自出事来,强打精力,甚少堕泪,现在全然禁止不住,只任泪如雨下,伏在石桌上无声痛哭。
俞景泰拍了鼓掌,对金不换笑道:“嬷嬷,您细看看这玉箫,能不能做抵押。”
夜色正浓,乌衣巷里灯火光辉,红红的灯笼连绵一起,蜿蜒如河。
俞景泰猖獗大笑,“这是要上全武行?别说我没提示你们,一会摔伤了,明天早晨就只能和红花油作伴了。”
两百两黄金,比夏月的身价整整高出一倍。
俞景泰笑道:“嬷嬷,您谈笑了,这玉箫是我敬爱之物,我还未筹算拿它付账,不过拿它抵押一夜罢了。”
金不换笑眯眯接过金子,叮咛小耗子筹办迎高朋。
俞景泰低头吹奏,不置一词。
那是一座遭到柳家连累的官宦宅院,刚被查抄。
秋云初觉镇静,旋即发明他搂得极紧,渐觉放心。
秋云微觉骇怪,却不露声色,目光微敛,遥眺望着天空。
金不换见他技艺不凡,接过玉箫道:“恕老身眼拙,刚才没有瞧出这个宝贝来。公子故意梳拢秋云,老身岂能孤负公子美意。”
说罢不睬会金不换殷勤,含笑而去。
顷刻间,凄苦涌入心头,往昔一幕幕闪现面前。
金不换亲身引着高朋踏上红梯,只踏得两步,俞景泰拦住了来路,手中玉箫递到金不换跟前,“嬷嬷,这支玉箫代价令媛,换秋云春宵一夜。”
俞景泰固执秋云的手,一起指导谈笑,细细报告,怕她不知。
夜市上上摆了很多小摊子,新奇的果子,头面、冠梳之类琳琅满目,有卖药、卖诗文书画、算命打卦之人,亦有沿街叫卖茶汤、甜汤解渴的贩卒。
金不换笑道:“不是老身驳公子面子,只是老身这里既非当铺,也非乐行,要玉箫来做甚么?公子既舍得令媛,不如拿箫换了令媛再来。”
秋云怔了怔,游移道:“不是埙吗?”
秋云笑而不语,将手中面具覆在脸上,遥眺望着远处。
金不换冷眼瞧着,也不答话,只是对俞景泰道:“公子,您也瞧见了。明天早晨赏光来万花楼的高朋,非显赫必繁华,不按端方办,犯了公愤,老身担待也担待不起。”
夜空里,一抹薄云掩在月华之上,清辉不复。她嘴角微扬,喃喃低语:“刮风了。”
门前一对石狮在惨惨月色下,格外凄冷。
小耗子拾起俞景泰丢的银票大惊失容,“银票是假的!”金不换闻言气极,破口痛骂,连声喝令世人关门,将两人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