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桐油纸伞替她挡住了风雪,她见到了凤雏,一袭乌黑裘袍,虽则年事不大她多少,却有着绰约风韵,樱唇飘着如兰雾气。
有天她给红女人玉萝端热水,玉萝嫌她端的水不热,将那盆热水掀翻淋在她身上,罚她不准换衣,湿着身子再去端水。
直到她闻声了一个声音问她,“你衣服都湿透了。”
桃花有些不测,没想到金蛋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冷哼了一声,独自拜别。
她觉得是仙女来临,呆呆望着她。
秋云扶梯而上,走至夏月面前,“悲伤事大家有,只不过有的人最后悲伤而死,有的人则能够病愈。”
春花收了纸笔,冬梅重重关上房门,瞥见她黯然的神采,浮出一丝镇静笑意。
过了数日,她被奉告走了大运,凤雏要了她去做贴身丫头。
“春花,你拿着纸笔在这做甚么?莫非你要学写字不成?”桃花讽刺道。
桃花嘲笑一声,“这但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就算没毁容,也是连春花都不如,更何况和我比拟。”她抛了个媚眼给金蛋,“金蛋,你说是不是?”
桃花凑身畴昔,指着冬梅的房门悄声问道:“内里如何样了?”
凤雏动了怒,将汤药拂到地上,“你为何要留在这里?快些走!”
“采雪,你实在不必留在我这陪我死。”凤雏咳嗽连连。
“你为甚么衣裳尽湿,端着热水在雪里走?”凤雏问道。
虽则只要七岁,她已极有眼色,她忙捧起瓷瓶站在凤雏身边。
春花还未答话,冬梅房门翻开了,金蛋从内里走出来。
凤雏站在朱红窗棱旁,一支梅花伸入窗内,晶莹白雪覆在花瓣上,她捧着青花瓷瓶正在汇集雪花。
春花忙藏起纸笔,报以羞赧。
凤雏耐烦听她哭诉完,解下身上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我不是仙女,你先去送水吧,水又要冷了。”
她望着凤雏的身影垂垂消逝在红墙边,像一场梦,冰雪琉璃的园子里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莹白足迹。
夏月轻咬银牙,笑得如沐东风,“秋云女人公然有学问,不似我等,只晓得遇伤害则会避开,有伤痛就会医治,而不会有伤不治,明知山有虎方向虎山行,这类事情只要学问过人的人,才会做出如许‘明智’的事。”
她清楚记得那天凌晨,秋云光着脚踏入万花楼,晨光缕缕披在她的衣衫上,好像金纱,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金蛋干笑一声,眼睛不断在桃花身上刮来刮去,嘴里却说:“两位女人,这不是难堪我吗?有道是各花入各眼,两位女人都是我们这里的红人,何必争个凹凸呢?”
秋云只淡淡一笑,“多谢你的美意,皮外伤罢了。”
冬梅看了一眼呆在一旁的春花,嘲笑道:“你也想来看我的笑话?”
她当她真是仙女,放下热水盆,跪在雪里,边哭边说:“仙女姐姐,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让玉萝姐姐不要再打我了。”
看到春花手里拿着笔墨,嗤笑一声,“学人写字读书?就算你写得再好,在嬷嬷眼里,你给凤雏提鞋都不配。”
冬梅踹开门,戴着面纱走了出来,“我毁不毁容,桃花你的职位也不会窜改。你特地来刺探我的病情,莫非在你内心,以为我规复面貌就没有你桃花的位置了?”
采雪忙得脚不沾地,试了汤药的温度,又找凤雏爱吃的蜜饯帮她送药,未答她言。
春花拿着托人新买的纸笔,想了又想,还是没敢敲秋云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