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重返中原,遇见之人不知凡几,可非论黑道白道,他们见着了我,总会问一件事……”昭衍面上笑容褪去,“唯独您,本该是最体贴此事的人,竟一字不提。”
这话与玉无瑕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可她是个极懂分寸的人,哪怕深知萧家兄弟之间的肮脏,现在也不会多言半句,眼观鼻鼻观心肠站在原地。
时至本日,昭衍自不会思疑江烟萝的本领,只是他在不久前才与殷无济相叙,心知殷令仪这来势汹汹的毒症实非为人所害,若江烟萝铁了心追根究底,恐怕不妙。
“出错落水,溺毙。”玉无瑕敛了笑容,“这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在郡主被确诊中毒后,服侍她的人里里外外都被换过一批,青鸢身为贴身婢女,又是萧楼主亲身指派的钉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辞其咎,当晚就被带去了刑房,萧楼主命人用了‘雨浇梅花’之刑。”
听到“雨浇梅花”四个字,昭衍撑头的手僵了一下。
她一走,正堂内便温馨下来,萧正则端起茶盏慢品,昭衍也可贵偷闲,闭目回想起先前那一战来。
“若作最坏筹算呢?”
萧正则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方才想到了甚么?”
“啊,要下雨了。”
萧正则既出此言,玉无瑕再无二话,当下施礼走人,临行前用眼角余光瞥了下昭衍,见他老神在在,脚步未停地出了门。
“您既然问了,我总不能胡编乱造。”昭衍摊开手,“不过,若换了别人在此,打死我也是不敢说的。”
“美人如花,我见犹怜。”
他说得隐晦,萧正则倒是心知肚明。
萧正则一怔,而后道:“你还真是敢想敢说。”
有了萧太后的懿旨,听雨阁的天干密探的确无孔不入,在京十六位宗亲,包含蒙受毒害的殷令仪在内,他们在畴昔这一个多月里做过的事、见过的人乃至说过的话都被事无大小地记录下来,颠末层层精要遴选,终究汇成了玉无瑕手中这封谍报文书。
“你不必过问,下去吧。”
那场半途而废的参议,说来惊心动魄,实在只产生在短短一炷香的时候里,倒是昭衍出师今后初尝大败。
昭衍沉默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萧阁主如何看当今天下呢?”
“萧楼主素有爱美之心,这位女人既能被他信赖重用,又得郡主的青睐,那必定是个兰心蕙质的美人了。”昭衍不无可惜隧道,“可惜鄙人无缘得见,不然起码也要厚着脸皮蹭她一碗羹汤尝尝。”
“没有。”玉无瑕面如寒霜,“不等部属派人查探,她就已经死了。”
“你的呼吸乱了。”
昭衍一愣,只听萧正则语气淡淡隧道:“于我而言,寒山的代价远在某一小我之上,即便那小我如何首要,当他不在其位,所谓存亡下落俱没了意义,姑射仙怕也是如此想的,以是她没有枉操心力去查证真伪,而是抓紧机遇攫取好处……换作是你,莫非会希冀一个‘死人’返来翻天覆地?”
顿了顿,他眼中掠过一抹锋芒:“派人盯紧鸿胪寺高低,特别是乌勒使臣居住的驿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昭衍觑着他的神采,摸索道:“看来萧楼主在这一年里给您使了很多绊子。”
但是,到了阿谁时候,所谓交代就不是萧太后能做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