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攸藏身在一块大石后,只在暗影保护下暴露小半张脸,鹰隼般锋利的目光扫向涧外江面,可惜这雾气实在太浓,饶是他耳聪目明,现在也难窥清十丈开外的真假。
先前那声音再度响起,一道身影飞落下来,柳絮般轻飘飘地落在一根铁链上,本来是个锦衣男人,发束玉冠,手戴扳指,腰带也是上好的翡翠玉,浑身高低无不透着“繁华”二字,扬起的笑容多一分嫌腻,少一分嫌淡,令人一见便生出靠近之感。
第八剑已然刺出!
就在这个时候,谢安歌高耸拔剑,不等身边人有所反应,剑芒便如白虹贯日般朝上劈了出去,顷刻巨响彻耳,碎石纷飞,竟是一块大石从上头滚落下来,若非凌锐剑气及时将之劈碎,恐怕整艘船都要被它砸中!
他是当下风头正劲的补天宗少宗主,孤魂。
五艘乌篷船,每一艘的船头和船尾上各站两人,此中十个是望舒门的女弟子,剩下十人穿戴打扮不一,乃是路上归附的江湖侠士。舱中载了很多货色,船舷吃水颇深,白蛇涧内水流湍急,船行其间稍有不慎便要失控翻倒,是以世人无不聚精会神地撑船驱水,并未发觉周遭鬼祟。
“哎呀呀,好一出出色大戏,可惜收不得场咯!”
得道多助。
存亡关头,谢安歌不闪不避,只在刀锋逼命时举剑一挡,她手腕纤细,用的也是轻剑,看着便是不堪一击的模样,而当刀剑订交顷刻,徐攸只觉一股绵柔之力缠绕上来,将他连人带刀向旁侧带去,立时神采一变,手腕一翻,刀势突转,自下而上向谢安歌心口劈去。
此番谢安歌夜行白蛇涧,为的是将一批急用药材运进翠云山,并与临渊门现任掌事会晤详谈。
可在场没有谁会眼瞎到把他当作个大善人。
谢安歌断喝一声,忽觉船底巨震,水中数道黑影游来荡去,料是有人入水凿船,当即神采微变,袍袖翻飞间一掌向下击出,澎湃掌力马上震起四五道冲天水柱,躲藏此中的“水鬼”也被巨浪掀飞,似水花般激撞出去。
“再等等。”
未过白蛇腹,涧中过道不过两丈宽,值此惊险关头,乌篷船来不及掉转向后,便有十几道铁链破空飞出,将暗涧入口横江拦住。
白蛇涧,位于翠云山西面外五里地,上接大江下引瀑流,两边夹壁矗立险要,凹凸相悬数十丈,莫说是兵马,连飞鸟游鱼也一定能安然超出。
说到最后,徐攸身上杀气顿现,虽是一放即收,但似冷铁刀刃刮过血肉,令先前问话之人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半句。
箭雨已歇。
转到下风口,中年男人才抹去额头盗汗,抬高声音道:“这姓徐的是江盟主亲信,眼下正风景着呢,你个傻小子招惹他何为?”
转眼间,徐攸心中已有定夺,哪怕堵不住抵挡军主力与临渊背叛汇合的门路,也得留下谢安歌的性命,不然他不但是在人前颜面尽失,更没法向江盟主交代。
徐攸在白蛇涧里埋伏了百多人手,至今只要一半现身参战,剩下一半尚且冬眠在两边夹壁上待命,此时听他一声令下,破空声便如蜂群嗡嗡作响,无数箭矢从上方飞射而下,箭头泛着森冷幽光,无一不淬了毒!
身为江天养最倚重的亲信,在其坐稳盟主之位后,徐攸即被汲引为武林盟大长老,他深知江天养视临渊门为眼中钉肉中刺,誓要亲手为盟主肃除这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