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以后,屋里垂垂没了动静。玉花潋低低抽泣着,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仿佛一副做错事情的孩子模样。玉长庚眼眸轻合,身子靠进在一旁的藤椅里。略显慵懒的模样,薄唇上倒是触目惊心的惨白。
眼眸垂下,目光触及藤椅下地毯上那一滩血迹,玉花潋差点惊叫出来。她踉跄着起家扑畴昔,双手用力抓着玉长庚的衣袖,心下一片冰冷。
再过两日就是新年,氛围里满盈着战役带来的硝烟的味道。分挂街道两旁的花灯多数都已经被拆了下来,冷落的大街上人影稀少,不见一点过年该有的喜庆红色。
沉寂的院子里,只要玉长庚决计抬高的声音,异化着怒意断断续续传出来。青莲站在门外,内心焦心的倒是玉长庚身上的伤。现现在这副景象,花郡王吃了败仗正哭闹不休。忡印将军又方才冲撞了君上,至今跪在门外不敢起家。
玉花潋面无神采站在城墙上,视线低垂,刀刃般锋利的目光扫过城墙下整齐摆列的北周军队。那一日她的人几近被唐家暗卫斩尽,若不是青莲赶到,她恐怕已经与唐墨同归于尽,现下早已是青国一抹游魂。
勾玉握在手里,圆润的边角却刺得掌心微痛。宫佳南曦呼出一口气,在一片透明的灯火里合了眼,呼吸逐步安稳下来。
玉长庚的声音高了起来,墨色长发披垂在衣袍上,更衬得面庞惨白如雪,神采也平增了几分阴霾。玉花潋明显被吓住了,手臂悬在半空里,不敢往前伸半分,也不敢撤返来。只能满眼惊骇的愣愣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漱漱落下来。
帐帘将夜幕与冰冷的氛围一齐遮挡在内里,宫佳南曦起了身,合衣躺在屏风后的军塌上。倦怠至极,一双眼却不管如何也阖不了。
也是那一年,叔父的小女儿玉花潋进宫给诸位太妃存候。玉长庚在和孝殿里第一次见到这位表妹,眉眼间那股子灵动和活力,是这冷冰冰的青国皇宫里所没有的。他面无神采的看着玉花潋随叔父行了礼,规端方矩的模样让摄政王极其欢心。玉长庚垂了眸子,讽刺的冰冷一闪而过。
掌心微合,她的眸光在跳动的烛火下垂垂暗淡。命途多舛,宫佳南曦测度不到运气另有多少未知安排。只是走到这一步,谁欠她的她欠谁的,都已经算不清楚了。这些人是劫数还是缘分,也再由不得她回绝或者挑选。
“我当年请了朝中最有学问的大夫亲身教你,如何就教出了你这副没出息的模样?!”
眉头舒展,玉长庚眼里的严肃又深了几分。
“君上……”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数不堪数,玉长庚虽为帝王,却也不能不时护着玉花潋。她那副娇纵率性的脾气又极爱获咎人,哪天被那帮人抓了把柄参上一本,恐怕就要担个不小的罪名。边关比不了王都安阳城繁华,天高天子远的倒也可贵自在。更碍不了谁的眼,对于玉花潋来讲是最好的去处。
玉花潋早已经泪流满面,跌坐在地上寂然的哭泣哭着。玉长庚眯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