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阵白烟散去,嬴栎立即往草料场望去,偌大的园地之上,除了仍在对峙的各路军人以外,哪有赵氏兄弟的尸首?嬴栎心中一沉:“尸首公然不翼而飞,但是这些人明显都在场上,是谁将尸身截走的?”嬴栎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再看参加上,先前安排尸首的地盘上除了一阵白气以外,就再无他物了。
诸庆问道:“你方才在尸首上撒的是甚么?”
头领桀桀一笑道:“这是我家仆人的秘药,至于用处么,你方才也是看到了。”
这一拉一拽,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马队五人刹时就被这用戟的大汉杀去四人。众杀手见之无一敢上前迎战。诸庆捡起地上的铜戟,面对众杀手无情地嘲弄。头领连打三个手势,杀手立即变阵,十名杀手将诸庆围困在中间,里里外外封了两层。这前后夹攻,诸疲于抵挡。因为他的长戟方才被骑马的剑客斩为两段,半截铜戟用的不顺,现在他干脆抛了木柄,只留一手抓着铜戟在人群当中来回交叉游走。诸庆身形虽巨,但是这几个来回之下竟然也是进退自如。诸庆一面抵挡一面寻觅这些人进犯或戍守时的马脚,又斗了百余来招,诸庆身子一倾,断戟向前急送,顿时刺穿了一名刀客的小腹。诸庆一招到手,立即抢了那刀客的大刀,双手两件兵器疯魔乱舞,将一群人连连逼退。
季布不答,反而望向远方的黑夜,说道:“贼众已至。”
无姜听到季布说到山中白叟,便和季布描述了一番孙奂的长相。季布听罢,他道:“不,这老者的年纪,较之你祖父,又大很多。并且此人是个驼子。”
这时在马背上的剑客俄然卸下照顾的盾牌丢给火伴。五个接了盾牌的杀手一手护住盾牌,一齐滚向诸庆要砍他下足。诸庆连连出招,断戟打在盾牌之上皆毫无毁伤。嬴栎心想:“诸庆的招子都是一板一眼的刚正式路数,倒也和我秦国的逐戎式有类似之处。但是现在这五人持了盾牌护住关键,他一味蛮攻正面只不过是徒耗精力罢了。他右手发挥不得,更让盾牌手占了便宜。”
季布这番话,可谓字字诛心。但于嬴栎而言,他非江湖中人,但行江湖中事。他夙夜所想,惟报仇与复国。他是秦王保护,尸山血海又怎会少见?不管是嶢关疆场还是咸阳废墟,在他失国无依之际,大秦二字早已被老秦人的血泪所渗入。
季布盯着驿站以外的空位,他问到:“你是想去帮手诸庆?”
嬴栎一听,身材一震,他脑海中立即闪现起项籍火烧咸阳时死难布衣那血流漂杵尸积如山的惨景。他看着面前这楚国将领,他曾和楚国大将血战咸阳,本日却要因为不知何名何姓的长信侯而联手御敌,这真是多么讽刺的命数!
无姜只觉到手中出汗,她悄悄一颤抖,坐在季布案前。此时季布俄然伸脱手臂斜靠在凭几上,他盯着无姜的定秦剑道:“乐恰是你甚么人?”
嬴栎心想:“彻夜长信侯若要夺尸,必定大肆来犯。光靠诸庆一人怎可应对?”
嬴栎低声道:“你我四人现在哪有退路?你一出马厩就会被那伙人发觉,只怕届时逃也没用。”
剩下的剑客暴怒不已,换了马刀就朝诸庆脸上劈来。诸庆临危不惧,举起铜戟与马刀对砍。但是他这一下用力过猛,铜戟高出马刀半分,听到咔擦一声,大戟已被砍为两段。刀客占得上风,又出一刀,这招竖直下砍,直奔诸庆臂膀而去。诸庆顾不得兵刃,身子一弯,立即还以一掌。诸庆双掌奋力朝马肚击出,这棕马本是高大结实,但是血肉之躯经不住诸庆那蓄了数胜利力的一掌,只闻棕马悲鸣一声,双腿跪地倒毙在诸庆面前。而马背上的刀客坐之不稳,诸庆抓住机会,两掌吼怒拍在刀客天灵盖之上,这一下只把他头骨拍得粉碎,重伤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