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梁思禽已经死了!”梁思禽闭上双眼,声音里透着苦涩,“那晚我在紫禁城死了一次,当年的梁思禽也留在那儿了!”
“他八人武功太奇,形迹太露。”梁思禽沉默一下,“此事西城出头,也就变了味儿,”
“八部之主呢?”乐之扬又问。
乐之扬说道:“燕王一反,朝廷必然讨伐,二虎相斗,无闲它顾,蒙元趁虚而入,可又如何是好?”
梁思禽不吭声,脸上阴云密布。乐之扬见他神情,心中忐忑,说道:“豪杰一拔剑,百姓十年劫,燕王一旦造反,必定天下大乱。”
“甚么?”乐之扬大感不测,望着梁思禽,模糊感受有些不祥。
“韶纯一贯夺目。”梁思禽淡淡说道,“倘若交代明白,那也不是她了。”
梁思禽扬起脸来,模糊透出傲气:“朱元璋选嫡长,我偏要选贤达!”
梁思禽沉默很久,缓缓说道:“韶纯的遗言,并未交代燕王的出身。”
“九科、八股大唱反调,朱元璋心知肚明,卧榻之侧岂容别人安眠,他暗中摆设周到,用心将我等一网打尽。临危之际,我看破诡计,杀出都城,可惜走得仓猝,多数门人没法跟从。我分开以后,门人被杀,九科被废,不过当初授业之时,我也并非没有防备,很多门人均是暗中授业,遍及朝野,姓名不彰。朱元璋为了找出这些人,使出各种手腕,明察暗访,鼓励告发,官吏转相牵涉,抓出了很多九科门人,可也冤枉了很多无辜。”梁思禽手指玉珏,“这一枚玉珏,就是九科门人的信物。”
“先生……”乐之扬还要再劝,梁思禽睁眼说道:“小子,你晓得‘日暮途穷,故而倒行逆施’这一句话么?”
“那也一样!”梁思禽扫他一眼,冷冷说道,“我帮燕王,并非只为韶纯。”
“嫡长?贤达?”乐之扬茫然不解。
“此事不当。”乐之扬点头,“燕王迟迟不动,顾忌的就是都城的儿子,现在放回北平,去了他的芥蒂,若要谋反,只会更快!”
“我身在天劫,不便脱手。”
“没有女真人,另有蒙前人。”梁思禽冷冷说道。
听了朱微的话,乐之扬心生感慨,笑道:“你身子还没好呢,体弱神虚,不免胡思乱想,比及全都好了,你看我也就跟之前一样了。”
硕妃的心机毒计,梁思禽一清二楚。可悲的是,他身是天人,心在情网,明知是个骗局,还是一脚踏了出来,为了一封遗书,心性大变,不吝颠覆天下,所谓嫡长、贤达,十足都是遁词。当晚朱元璋奄奄一息,梁思禽不屑脱手,但是肝火无从宣泄,朱元璋身后,朱允炆担当其位,肝火天然十足宣泄到他身上。偏他志大才疏、仓促削藩,比如火上浇油,给了梁思禽可趁之机。
乐之扬说道:“不是先生之子,先生为何如此帮他?”
“是啊,他叫乐韶凤!”
梁思禽望着夕阳草树,目光苦楚,嗓音也降落下去:“当年北伐胜利,中原底定,我本偶然宦途,尽辞封赏,在紫金山下开设书院,有道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王朝兴衰,不过数百年,兴学育人,才是泽被千秋的大业。只不过,我所兴之学并非儒学,而是格物致知之学,分为九科,中有算科、格物科、天理科、医科、乐科、画科、商科、齐民科、百工科。开设九科,本是先祖父母毕生心愿,若能胜利,必能强国富民、造福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