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张口结舌,徐妃面露绝望,忽听叶灵苏说道:“这是‘玄武车’。龟背蛇形,以土为灵,盾甲在上,移山卸岭。别看它貌不惊人,模样粗陋,当年这一小小篷车,填平城池,发掘壕沟,敌手叫苦连天,偏又无可何如。”
乐之扬一时答不上话来,半晌才道:“千错万错,全都怪我。”
朱高炽不及细问,士卒已将引信扑灭,将竹筒掷向城下,数以百计,落到土堆上面,翻滚不定,骨碌碌钻入玄武车下。
“为兄此番来,想请老弟写一样东西。”燕王慢条斯理地说道。
官兵退尽,燕军也下城休整。叶灵苏走下城楼,闷闷不乐,乐之扬看出她的心机,想要安慰两句,可一想到城下惨状,也觉心口发堵,不知从何提及。
“长鲸车!”施南庭说道,“多人转动水车,能够将水奉上城头。”
朱能神采惊奇,张玉失声叫道:“王爷,你要北上?”
“或许有效,或许无用。”叶灵苏意兴阑珊,“得看敌军如何出招。”
“带了!”乐之扬抽出“空碧”。
车盖不破,下方士卒有恃无恐,透过盖上射孔,劲弩对准城头。顷刻箭如飞蝗,簌簌簌漫天乱蹿,朱高炽忙令竖起盾牌,力请徐妃退入角楼。
顷刻间,连人带梯尽为烈焰淹没,惨叫声惊天动地,氛围中满盈焦糊恶臭。喷筒所蓄“火油”本是东岛秘传,易燃易爆,炽热非常,一旦喷出,熔化精铁、洞穿肌骨,云梯上的士卒变成火球,一团团,一串串,从云梯之上滚落下来。
“你不会?”叶灵苏深深地望他一眼,忽又掉头看向湖面,“那么我也不会!”
“竹筒也能砸人?”朱高炽将信将疑。
诸将七嘴八舌,说了半晌,也无定论。燕王踱来踱去,忽而低头沉吟,忽而举头望着帐顶。俄然,他停下步子,帐中顿也沉寂下来。
音符飞出笛孔,远远送出,城头的鼓噪垂垂降落,直至沉寂下去,天上的风声也变柔变软,仿佛天公俯瞰尘寰,收回幽然长叹。
乐之扬心口一热,想起东岛上的风景,百感交集,神思飞扬,当下横起笛子,吹了起来,曲子一如往昔,空灵飞扬,但是不知不觉,多了几分烦闷缠绵,好像流云环山,飞泉绕石,仿佛海上的孤帆,又似暗夜的星光。
张玉踌躇道:“王爷明断,朵颜三卫与蒙元本家,万一不听调遣,岂不误了大事!”
二人出帐乘马,来到宁王帐前,还没入内,就听琴声铮纵,幽沉寥寂,郁愤难舒。
朱高炽不悦道:“叶批示使,为何不能放箭?”
“慢着!”叶灵苏喝止。
“要破玄武车,还须雷火珠!”叶灵苏将手一挥,“抬雷罐上来!”
标兵背上中箭,浑身是血,见了燕王,气味奄奄隧道:“西北有大队蒙古兵,他们也发明我们,追逐一百多里,同业六七人,只我一个返来……”说完口吐血沫,歪着头掉了气。
乐之扬嗫嚅嘴唇,毕竟没了回声。叶灵苏深思默想,过了一会儿,忽道:“乐之扬,你带了笛子么?”
“晚了!”花眠点头,“灵苏一诺令媛,不会半途而废,等你归去,她或许就想通了。”
“几支箭算甚么?”徐妃一哂,手指城下,“高炽,你认得这篷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