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车成百上千,车盖乌黑光滑,士卒藏在车下,严严实实,不露形迹,但从城头望去,仿佛无数巨龟挤在一处,层层叠叠,匍匐爬动。
“不敢!”宁王额上见汗,“君臣有道,不成乱了端方。”
喷筒分为两拨,一拨喷吐火焰,一拨添补火油,此来彼去,火势不减,先喷登城锐卒,再喷倚城云梯,数十架云梯化为一支支火把,冲天燃烧,浓烟翻滚,如同数十条黑龙当空起舞。
这一把火从午至暮,烧了足足半日,车无车样,人无人形,酥黑如碳、臭不成闻。
乐之扬一时答不上话来,半晌才道:“千错万错,全都怪我。”
帐中沉寂一时,道衍挺身站起,寂然合十:“王爷胸怀广博、志向宏远,自古雄主无以过之。”
天寒日甚,风雪更急。燕王心忧北平,日夜兼程。他老于军事,行军以外,广布标兵,派出百余轻骑,从南至北漫衍数以百里。
乐之扬一怔,发笑道:“你问这个干吗?”
朱高炽错步后退,面无人色。徐妃耸峙不动,眸子幽幽闪亮。
朱高炽不悦道:“叶批示使,为何不能放箭?”
朱高炽恼羞成怒,再令发箭,箭雨漫天,无休无歇,不时有人中箭惨叫,盾牌密层层扎满箭支,形同刺猬,触目惊心。
夜色已深,街上兵马来往、沸沸扬扬,两侧民居却暗沉无光、悄没声气,一动一静,很有几分诡异……
张玉踌躇道:“王爷明断,朵颜三卫与蒙元本家,万一不听调遣,岂不误了大事!”
乐之扬心中迷惑,跟从厥后。两人快马联辔,一起奔驰。
“慢着!”叶灵苏喝止。
“怕甚么?”燕王冷冷说道,“封闭动静,趁夜偷袭,一仗打完,他们连敌手是谁也不晓得。”
“晚了!”花眠点头,“灵苏一诺令媛,不会半途而废,等你归去,她或许就想通了。”
土坡一成,城池立破。朱高炽急发号令,掷下滚木礌石,不想砸中车盖,浑不着力,纷繁弹开,篷下的士卒毫发无损。
叶灵苏跳上马来,手捧雪花,悠然入迷。
朱高炽神采惨变,军事非他所长,箭射无功,顿时没了主张。忽听轱轳声响,转眼一望,身边木轮滚滚,移来数十尊古怪器具,方形四轮,前有铁管,方形者形如木柜,后有牛皮革囊,铁管长约六尺、粗如人腿,车轮高过女墙,故能把持铁管、高低俯仰。